“魏婴,你怎么看?”
魏婴把嘴中的青菜嚼完,有些艰难的咽下去。看看坐在对面深思的李柱,同样看向他一脸询问的李强,和一脸期盼的张轻云。
“这……班级是学校安排的,可能不太好换吧?”李强像是接受到了魏婴求助的目光,转向张轻云笑眯眯的问道:“轻云吃饭了吗?留下来吃个饭吧。”
说罢就转身去魏婴房里拿了张椅子出来,张轻云那张稚嫩的脸上,清秀得眉峰皱在一起,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似的,说道:“校长是我叔叔,我可以去找他说说……”
“可是我不想。”魏婴对张轻云的唐突有些怒意,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麻花,他轻轻的放下碗筷,正色说道:“轻云,真是不好意思。我在班上已经交到好朋友了,不想再换班了。”
“那……好吧。你如果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一班找我。”张轻云严肃而郑重的看向魏婴黑色的眼眸,那张清秀的小脸与多年前站在雪地上教他一笔一划写自己姓氏的脸重合,严肃而认真。
“好。”
见魏婴答应后张轻云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大大的扬起嘴角,露出两颗可爱的小犬牙和两边若隐若现的小梨涡,向他们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拜拜”魏婴同样挥了挥手。
“哎,轻云拜拜。”
那身影如同夏季的小精灵,消失在了布满星辰的夜里。
“难不成轻云真的喜欢咱家魏婴?”李强眯着眼睛,脸颊上是微微粉红的醉意。
“哎,都是小孩子。”李柱用手抹了一下脖子上的汗珠,拿起酒杯微抿一口。
“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吧。坐在公交车上的魏婴微微眯眼,不再去望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而是用心的听着耳机内伤感低沉的老歌。
他还没下车就远远的看到了等在公交站旁高瘦修长的身影。
蓝湛今天换了一身休闲装,白色的T恤和浅蓝色的牛仔裤衬得那双腿笔直而修长,带在左手手腕上白色的手表指针正在滴滴答答的转动,那人却不曾看过一眼,只是目光坚定的看向公交即将驶来的方向。
夏季七点的微风中夹杂着凉爽,魏婴隔着玻璃看向那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蓝湛的目光跟着魏婴下了公交车,嘴角开始慢慢的扬起微笑,熟练的揉了揉魏婴的黑发,嗓音低沉沙哑,“小孩儿。”
“嗯?”魏婴抬头看向这个比他高了许多的男人,也许不该说是男人了,现在的他更像个大哥哥。
“想去哪里玩?”
“不知道。”对这一片,他从未来过。
但他想,有蓝湛应该就够了。
“游乐场?”
“好啊。”魏婴的眸子亮了一下,他听尹鑫提到过游乐场里面的东西,比电视上的会好玩很多。
“我应该怎么叫你?”魏婴百无聊赖的用手扯着书包带子,抬眼望向蓝湛坚毅流畅的下颌线,只见那薄唇轻启,“叫我名字就好了。”
“湛哥。”
“呵呵。”蓝湛忍不住笑了两声,“我以为你会叫我叔叔。”
“不像。”魏婴诚实的摇了摇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好像我九岁那年的时候你就这么大,我现在14岁了,你还是像个哥哥。”
“哈哈哈。”蓝湛大笑着揉了揉魏婴的头发,开玩笑似的道:“因为我可以长生不老。”
“那你今年几百岁了?”
“八千岁啦。”
“啊……那我要叫你蓝爷爷了。”
“也好,我叫你小孩儿你叫我爷爷。”
“我怎么觉得你在占我便宜?”
“啊?有吗?”蓝湛搂过魏婴的肩膀,两人在人行道上并肩走着,距离瞬间近了许多。
魏婴似乎可以闻到蓝湛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没有他记忆中的专属于男人的带有侵占性香水的味道,这让他不自觉的放下了心中的不适,没有拒绝蓝湛的靠近。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驶向世贸旁的游乐场,但魏婴心中的疑惑依旧没有被解决。
“你今年有二十岁吗?”
“嗯。”
“有二十三岁吗?”
“像吗?”
“不像。”魏婴诚实的摇了摇头。
“二十七。”看着魏婴一脸真诚而又认真的眼神蓝湛忍不住抬手又揉了揉他的头。
“大我十三岁。”得知了蓝湛真实年龄的魏婴倍感惊讶,他想要全身向后靠去,后背却触碰到一个坚硬而在夏季中显得微热的东西。
是蓝湛的胳膊。
此时的蓝湛坐的像个大爷,背向后靠两边胳膊撑开,修长的腿交叉翘起二郎腿,脸完全的偏向魏婴这一边,在魏婴想要向后靠后也完全没有收起胳膊的意思。
“你应该当个黑道大哥。”魏婴感受到后就放弃了靠向后的想法,又坐的笔直。
“怎么?想当我的小弟?”蓝湛一把搂过魏婴,把他靠向自己这边。
魏婴不受拉力倒在蓝湛坚实的胸膛上,黑色柔软的头发蹭过蓝湛白皙的脖颈,他在不经意间咽了咽口水,桃花眼微眯,忍不住在心中想到:小孩儿怎么还没长大?
两片微烫的皮肤在夏季开足了空调的出租车里接触,回想起不久前蓝湛说的话吓得他连忙从中挣脱出来。
透过后视镜看到出租车司机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异常的表情后心中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在这座繁华而又混乱的城市中心里跑车几十年,他早已见惯不惊。
“不想。”魏婴把视线从蓝湛的脸上转向窗外,他知道今天蓝湛有什么不同了。他没有再带那副金框的眼镜了。整个人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你以后还是别戴着眼镜西装革履了吧。”
虽然他没见过蓝湛穿西装的样子,但……魏婴的直觉告诉他,还是现在这样打扮的蓝湛看起来舒服一些。
“嗯?为什么?”蓝湛挑了下眉,干净的脸上满是疑惑,嘴角在不经意间带了些笑意,只是魏婴的目光并不在这边。
原来小孩儿喜欢这种类型的。
“不知道。”魏婴撇了下嘴,又继续回应道:“有点显老。”
“可是我要工作呀,怎么办呢?”蓝湛一脸伤心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不西装革履,就要被炒鱿鱼了。”
“唉,生活呀……”魏婴假装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摇了摇头。但无论演的多么老成,都掩盖不住专属于少年的气息与眼底的清明透亮。
“你还这么小,担心什么生活?吃好喝好玩好就行了。”
“那可不行。”魏婴认真的摇了摇头,“我要努力的学习,以后才能让哥哥和阿爸住进怪兽的肚子里。”
“嗯?”
“就是旁边这些高高的楼。”他又接了一句,“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
“那以后就不住。”
不止是一个瞬间让魏婴觉得他们两个人认识了很久很久,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吧。毕竟古时还有伯牙与钟子期的高山流水之说呢。
“湛哥。”魏婴用肩膀碰了碰蓝湛,两眼放光的望向不远处的棉花糖摊子,“我觉得那个棉花糖好好吃。你觉得呢?”
“走吧。”蓝湛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走到摊子前对着阿姨喊道:“要个粉红色的棉花糖,大个的。”
“好嘞。”
忙碌的阿姨和棉花糖车隔着几个带着小孩子的大人的长队,回应了一声蓝湛的点单。
蓝湛看了看前面几对大人和小孩,又看了看大人紧牵着小孩的手。鬼使神差的拉起魏婴纤细的手包裹在了掌心。
“啊……”魏婴在走神中意识忽然回笼,通过掌心温度的传递,一股触电般的电流穿过全身。吓得他赶紧的想要收回手却被蓝湛扯住了。
“要像他们一样,不然我们就不合群了。”蓝湛嘴角扬起大大的微笑,眼神望着那几对母子。
魏婴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毅然决然的把手从蓝湛手中抽了出来,嘟囔道:“谁要跟你当母子?大夏天的热死了。”
“好好好。”蓝湛笑着勉强答应。
魏婴向上瞥了蓝湛一眼,那人嘴角的微笑还没褪去,迎着夏季的骄阳与热烈。魏婴现在在他身上丝毫找不到当初看到蓝湛时候的影子,冰冷又疏离。
“来,弟弟你的棉花糖。”一朵粉红色的棉花糖在日光的照射下,上面的糖粒还在反射着光。
“你先咬一口。”魏婴把棉花糖举到蓝湛面前。忽然回想起来,上一次吃棉花糖已经是很多年前了,跟哥哥一起。
“好。”蓝湛毫不客气的在棉花糖上咬下了大大的一口,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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