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出现弥漫性肺泡性肺水肿,声门水肿,且反射性呼吸中枢抑制,出现气胸,外加体表有急性皮炎,判断为死者因氯中毒而心脏停搏猝死。”罗道今站起来,拿着尸检报告说道。
“没想到还真是氯中毒……”
“对,Cl2中毒是在在短期内,吸入较大量Cl2所致的以急性呼吸系统损害为主的全身性疾病。Cl2是黄绿色的刺激性气体,比重为空气的2.5倍,会引起呼吸道的严重损伤,对眼睛、黏膜和皮肤都有高度刺激性。”
“但保洁在那个屋里喷完酒精不是开窗通风了吗?氯中毒不是容易发生在空间狭小、不透风的地方吗?”梁若闲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感觉这个凶手好像是靠运气来行凶的。”墨堪折心里也想不明白这个凶手到底是怎样想的。
“等等,墨队,那个鱼缸的照片在哪,我记得它不是有两个格?”此时一直沉默着看现场玻璃碎片照片的顾方清,突然说道。
“这儿。”墨堪折将照片推到身旁的顾方清面前。
“或许……是我们想复杂了。这个双格鱼缸可能一侧装的是84,一侧装的是酒精。而且它上面还有一个玻璃盖,也可以防止酒精挥发。”顾方清大胆推测道。
“哦对,墨队我忘说了,鱼缸里的那些鱼是仿真电子鱼,它们可以游泳,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梁若闲看着面前的记录,不禁挠了挠头。“可我们在玻璃碎片上没有检测到酒精啊……”
“根据酒精的浓度、喷洒的面积和房间通风的情况,一般经过30到60分钟酒精就挥发得差不多。你们什么时候检测的?”
“哦,对!我们检测时差不多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所以才会测不出来。”梁若闲恍然大悟,差点拍案而起。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们先入为主了。”墨堪折也认同了顾方清的想法。
“所以时间限制就宽松了。”顾方清修长白皙的指背轻轻敲打着桌面。
“哎,梳理了半天,嫌疑人的范围反而扩大了。”梁若闲说话不过脑子,说完他才意识到说错话,就顿在了座位上,半天没反应。
“额……咳,我们发现李霖斌周围都没什么仇人,这个人很圆滑,所以基本不会得罪什么人。”梁若闲咽了咽唾沫,继续说:“还有死者生前最后联系的杜时笙,我们查到他的资料……”梁若闲故作玄虚地咳嗽了几声,“杜时笙,30岁,九年级三班班主任兼物理老师,一直在宁青二中任教,单身。”
单身?这也可以查到?顾方清很是疑惑地用眼神询问墨队,墨队无奈表示梁若闲之前脑子曾被狗子吃了一半,不用管他。
“他的人际关系我没来得及细查,但他同事都说他脾气温和,待人有礼,刚来学校的时候很年轻,意气风发,在教学上也专业、敬业。不过……他们反映最近总看到杜时笙愁眉苦脸的,还经常独自叹气。杜时笙的一个朋友说,他最近应该挺缺钱,去学校食堂打饭也打得比之前少,少到根本吃不饱的感觉。”
“但他们老师收入应该不低啊,生活上的开销起码是可以负担的。”顾方清边听边转着手里的公爵钢笔。
“是啊,反正都比我们警察赚得多。”梁若闲摆出一副苦瓜脸,吐槽道。“但!我们从警是因为心底对正义的信仰!物质上的金钱,终究会肮脏我的手的。”梁若闲突然犯病式地自我感动。
“前半句我赞同,但后半句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刚才的话所体现的这种心理机制叫做‘合理化’,是一种避免冲突以保护自我的方式。”梁若闲正对面的顾方清躲避完他的口水攻击后,一针见血地回击道。
“好了好了,说正事。所以杜时笙很有可能被李霖斌诈骗了,杀人动机就有了。”墨堪折扶了扶额,“梁儿,你说的那个密码箱,在哪啊?”
“哦哦,在这。”梁若闲将放在门口的密码箱双手拿了过来,轮流传着给大家看。“我先送到了技侦那里检查,但并没有发现指纹。”
“连李霖斌的指纹都没有?”
“是。欸我怎么感觉我们现在查出来的结果,反而使李霖斌的疑点增加了呢?”
“只能试三次?”顾方清没理梁若闲,先是轻轻摇了摇密码箱,再将它举高,照着灯看了一会儿,仿佛这样就可以透视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五位数的小电子密码箱,通体黑色,只有按键是米白色的,最下面印着一行朱色的细若蚊足的小字:此密码箱只可试三次,否则自毁。
嗯,简明扼要,震慑作用很强。但——谁会在自己的密码箱上写这行字啊?这是专门为别人写的吧?比如……想打开它的我们。
所以,或许它没想象中那么复杂。
这么想着,顾方清戴着手套随便按了5个数字,随后点击了确认。
“哔——哔——错误!错误!”
突如其来的报警声惊到了正在苦思冥想的墨堪折,自言自语的梁若闲,和表示自己对密码这东西一窍不通,正趴在桌上补觉的罗道今。
三人同时抬头:???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目光聚焦和骤然安静,顾方清还是有些尴尬,勉强扯了下嘴角,尬笑道:“那个……我试试密码。”
三人此时彻底反应过来:!!!
“你……你刚才在试密码?!”墨堪折不愧是队长,最先缓冷静下来,但语气还是夹杂着难以置信。
“额对,但是!我有发现。”顾方清赶紧解释,生怕自己的语速赶不上他们的动手速度,被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这三人“群殴”。“我发现这9个数字按键没有向下按的凹度,只有这个确认键,里面应该有感应装置,而且它摸起来比较平、硬,下面好像有玻璃板。所以……”
“所以?”三人异口同声,步步紧逼。
“所以,有可能这个密码箱是需要李霖斌的指纹验证,而输入密码只是个幌子,为的是利用人们的惯性思维。”顾方清强作镇静分析道。
“嗯……有点道理。”墨堪折带着手套轻轻摸了摸上面的按键,发现果真如此。“但10根指头,2次机会,怎么能验证到正确的那根?”
“别急,我分析分析。”顾方清站起来,示意墨堪折将笔记本电脑借他一用。顾方清一条腿略弯曲,另一条则腿笔直斜伸出去,弯着腰从笔记本里调出来拨打当天的监控视频和李霖斌的照片资料,不断循环,慢放,放大,观察。每个人都有些许紧张,细小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
“应该是——右手的大拇指。”顾方清眼睛还是盯着屏幕,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墨堪折和罗道今对视一眼,随即拿起桌上的密码箱朝停尸间走去。
——吱,门被关上了,余留一地空白的寂静。
——吱,门被打开了,弥漫整间意外的喜悦。
密码箱打开了,解法正如顾方清所说。
“我靠,绝了,顾顾问!”梁若闲又开始张牙舞爪。
“啧,帅哥不仅人长得帅,脑子还灵光,真……”罗道今说着在空中朝顾方清比了个大拇指。他平时和顾方清接触得不多,今天他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组来了个什么样的人物。
“呵,别调侃我了。”顾方清轻轻转身,走到墨堪折身边,一只手支撑着桌子。“墨队,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个遥控器。”
“哈?遥控器?这上哪遥控去?”梁若闲疑惑地问道。
“去现场。”墨堪折回答的干脆利落。他心里大体有了底,这真是个诈骗团伙,而且……看起来不简单。
“顾顾问,你和我去案发现场再看一遍。梁儿,去查一下李霖斌的手机通信和短信记录,一定要细查!罗儿,你先补补觉吧。”
“是!”重案组办公室里,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向着漫漫黑暗,以信仰为青锋,披荆斩棘。
——墨堪折和顾方清分别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墨堪折突然想起来,刚才光顾着惊喜了,忘了问顾方清是怎么想到是那根指头的。
“你是不是在疑惑我是怎么想到是哪根指头的?”顾方清悠闲地拖着腮,看着窗外的风景。
“是,所以你是怎么弄的?”墨堪折目视前方开着车,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我看视频发现李霖斌是个右撇子,而且从他人的评价可以想象,他世故圆滑,爱打官腔,这种人一般以自我为中心,对权势非常看重。而大拇指一直被当成权威和力量的象征,代表着坚强的性格和以自我为中心,常被用来显示控制权、优越感甚至‘侵略性’。所以我就猜是右手的大拇指。”
“所以你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嘿,我要是解不开,那不是还剩一次机会吗。墨队我相信,以你们技术部门的专业技术和不少人才,一定能打开它的。”顾方清不禁轻扯了扯唇角,依旧笑着看向窗外。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他的五官轮廓更加深邃,仿佛一尊冰清玉洁的雕像,与他刚才有些玩世不恭的语气形成了强烈对比。
“嗯…算了,相比技术部的那帮家伙,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墨堪折有意或无意的话令顾方清不禁一愣,随即又挑起唇角,淡淡地笑起。
他心情终于不错了,墨堪折心里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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