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米白色与深褐色相间的教学楼庄严地矗立,阳光顺着绿叶流淌下来,将校园大道淹成了溪。满地稀稀拉拉的橘黄沿着沥青路面蜿蜒着,尽情向前,放肆撒野。
墨堪折和顾方清就在这没几棵树的校园里找了一顿,也没找到夏成橙,只好调查其他人对夏成橙的看法。
于是他们找上了心理学系且和王逸镏是忘年之交的58岁高龄的颜色心理学家许毅教授,许教授此时正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研究实验案例,准备学术论文。
“咚,咚咚!”
“请进。”许毅教授没抬头,专注地翻着实验结果道。
“您好,警察!打扰一下,请问您知道夏成橙吗?”墨堪折边出示警官证边铿锵有力地说道。
“啊…那孩子啊,怎么了,他是出什么事了吗?”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很惊讶。顾方清打量着面前这位儒雅的老者,许毅一头雪白的短发,遒劲上扬的半黑半白的眉毛下,配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但聋拉的眼皮和雾影般的黑眼圈还是暴露了着他的疲惫。
“您为什么会这么说?您是发现了什么吗?”墨堪折立即问道。
“嗯……倒不是说发现,就是他有好几天都没来学校了。”许教授道。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顾方清心里想到,“夏成橙好几天没来学校和他出事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这不符合逻辑学上的充足理由律吧。
“哦,那……您能说一下夏成橙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顾方清接着问道。
”哦哦,喏,这是夏成橙他的照片,”许教授拿起办公桌立着的相框,上面是他和王教授带领研究生获奖的合影照片,许教授还没指,墨堪折和顾方清就同时注意到一个男生,他瘦削的俊脸上,两颗亮晶晶的杏仁眼挂在他浓密细长的睫毛下边,鼻峰耸立,只是眼神空洞无神,少了些许灵气,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美,没错,真的是“美”,一种阴柔的美。不用说,这就是夏成橙了。
顾方清之前也见过不少类似的“美男子”,目光没有在夏成橙的脸上过多停留,开始观察起他的动作神态,但墨堪折可以说是头一次见,他震惊了些许。
看着夏成橙的照片,许教授不禁感叹,“夏成橙啊……他…他就是……唉,警察同志,不是我有偏见什么的,就是……我感觉他出事是时间的问题。”
“嗯?此话怎讲?”顾方清此时双手环抱着肩膀,挑眉问道。
“警察同志,能先告诉我夏成橙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吗?”
“嗯,行。其实这和王逸镏教授也有关……”墨堪折告诉了许毅王逸镏的死讯,“而且我们发现夏成橙有着很大嫌疑。”
“…………”许毅的眼神空洞洞的,仿佛行将就木。
“许教授…您还好吧?”顾方清上前问道。
“老王……老王…他没了?…………”
“许教授,您要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们还遇到了王逸镏教授的学生刘敏,她对王教授的离开也感到很悲伤。”
“…………可以为我倒杯水吗?……”
靠近饮水机的墨堪折随即利落地接了杯水,递给了顾方清。顾方清放到了许教授桌上,“许教授,对此我们也感到很惋惜,那我们先出去了,您若有时间的话还再可以联系我们。”说完,顾方清将自己的工作电话写在自己随身带的便签上,轻轻地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嗯……”
一关上门,顾方清和墨堪折就听到了办公室内传来轻细的悲泣声。
他们俩站在办公室的走廊外,墨堪折点了支烟,烟圈随着压抑的情绪从他的嘴里腾出来,走廊的窗外,少年们打球吵闹,肆意张狂,与这悲伤形成了强烈的冲突感。
终于,墨堪折还是忍不住吐露:“……你说这世间冷漠吗?一个教授级别的人缘还那么好的人死了,可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墨堪折吐了一口白雾继续道,“这世界仿佛有他、没他……也还是那个样儿。”
“嗯…这确实没错,即便没有了谁,太阳也一样会升起。但是死不是生的对立面,他们也有家人,有朋友伴侣,每个人只要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在落灰的照片里,在各种档案证明里,在——他人的心里。生者记住他们,或被迫或自愿向前继续着不能回头的人生,而逝者如斯,从此与他们擦肩而过,只留下记忆化为生者背后的影子,默默跟随与守护。”顾方清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墨堪折,一字一顿道“这世间并不冷漠,冷漠的是你看过太多生死而逐渐麻木的同理心。”
“嗯……或许吧,毕竟当警察,难免会这样…………”墨堪折低头不语,玩弄着打火机。
“……喏,我有个这个,可有点化了,你要不要?”或许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太直接了,顾方清从衣服侧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粉色的东西。
“什么?”墨堪折下意识地问道。
“糖,水蜜桃味的。”顾方清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假装不在意地看向窗外,其实他还想再安慰墨堪折些什么,可人的心理问题都不是自己说几句哲理就可以一时半会儿解决的,加上墨堪折干了那么多年刑警,心理防御机制比一般人强太多,只好让他自己缓一缓,“吃点儿甜的可以暂时稳定情绪,而且,我不太喜欢吸二手烟。”
“哦,抱歉。”墨堪折接过棒棒糖轻轻笑了笑,感觉这个人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骄傲与冷漠。
枝丫上知了不停歇地放歌着,阳光洒下来,为墨堪折和顾方清的眉目描上了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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