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莫法利亚小队

3034年2月20日 周二

清晨的铃声惊醒了莫伯拉的成员们，弗拉克撒了个小便，洗漱了一下便赶紧穿好新分配的莫伯拉军装。昨夜虽然睡得不太好，但总比没睡强。他知道自己又要开始那些没完没了的训练生活了。虽然他的从军经历使他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但换了场地和队友还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走出房间，长廊里已经有不少行色匆匆的人员在赶去自己的工作岗位，或是干自己该干的事。弗拉克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提醒他赶紧先吃早餐再去想那些该死的训练。他去过两次餐厅但还是不记得路，拦下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兵问道：“你们是要去餐厅吗？”

“抱歉，我得赶紧回到瞭望台上了！”她答道，然后向走廊一侧小跑着消失在人群中。

弗拉克有些不知所措得挠挠头，只好盲目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但这丝毫没有让他回忆起去餐厅的路。就在他愁眉苦脸，想再问问别人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弗拉克，是你吗？”一个男声从他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很快就注意到逐渐靠近的那个他在审讯室见过的帅小伙：“果然是你，我想你还不熟悉这里，对吧？”

弗拉克露出一个微笑：“早上好，我想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突击队员，安德尔·威尔斯下士！”他说着便示意弗拉克跟他走：“我想咱们应该先去吃点东西，贝兰卡做的波纹果牛肉馅饼和千层肉丝面堪称一绝！”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弗拉克说着便紧随安德尔来到了餐厅。里面已经人山人海了，但都井然有序的排着队。他们各自挑选了一些食物便坐在了角落的一张餐桌前，一边用餐一边聊了起来。

安德尔咽下嘴里的食物惊叹道：“不敢相信，你现在是我们的战友了！ 弗拉克·兰德上尉，而且还是在我们队里！”

“是啊，希望自己不会死在这颗星球上。”弗拉克将一块乳白色的质感像布丁一样的食物送进嘴里，然后皱起了眉头。

安德尔看到他痛苦且迷茫的表情笑出了声：“肉虫果球，我可习惯不了那个味儿！”然后做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就知道这玩意儿有多糟了。

弗拉克正想说点什么，身后一个清澈有力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哟！你们在这里。这位就是兰德上尉？”他扭头一看，是一个留着樱桃红色短发的美丽女子。俊俏的五官和天蓝色的眸子，身材高挑臂膀结实。她将手中的餐盘放下，坐到了安德尔旁边。“斯威特·艾里斯托弗中士。”她补充道，并与弗拉克握了握手。

“弗拉克·兰德上尉。我想在这里，我的军衔基本等于作废了。”弗拉克自嘲道。

她立刻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引得旁边的人都纷纷看向了她，但她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说道：“我会尽量让指挥官给你谋得一个不错的职位，也许你还有机会与艾薇斯并肩作战，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呢！”

弗拉克皱了皱眉头，过了许久才展开：“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帮助你们对抗黑暗势力，很难相信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

安德尔赶紧插嘴道：“慢慢来，伙计！我知道你还接受不了现在的窘境，如果你能留下来我们将感激不尽！”

她听到这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咽下嘴里的食物厉声道：“不愿意就滚出莫伯拉！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为解放人民而战！”她显然有些生气，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太友善，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听说你已经答应杜尔查瑟指挥官帮我们对付那些嗜血恶魔了。很有胆量，朋友！”

弗拉克听到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事重重地吃着食物不敢看她。他有些心虚了，自己作出的承诺如果反悔，他们会怎么看他？沉默了十来秒后安德尔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你吓到他了，斯威特！”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见队里的人了！”弗拉克故作坚定道，实则他的内心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吃完了餐盘里的食物，并且努力安慰自己这是一个新的开始，甚至可能收获一些东西来帮到自己和英格利亚。

“来吧，伙计！他们已经在等着了！”说罢安德尔便和弗拉克走向了餐厅出口，只留下斯威特孤独的身影。“很抱歉，伙计。我想艾里斯托弗中士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她只是有点性情暴躁。”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要别干出什么傻事就行了。”弗拉克耸了耸肩膀，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漂亮的女兵，朝她们挥了挥手。她们也报以微笑，打了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安德尔小跑在他前面转过身笑道：“我向你保证，她是最靠谱的士兵。而且她真的很漂亮！”

弗拉克回应道：“你说的没错，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他们加快了步伐，几分钟后便走出基地来到了露天训练场。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带着春风和一丝香甜清新的空气，让弗拉克心情好了许多。士兵们已经开始排队集合，清点人数了。其中也有不少俊男靓女和几个长得像精灵一般的外星人，跟他在广告上看到的尖耳朵的女人应该是同一种族。弗拉克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些士兵和即将到来的训练上，好忘记那些糟糕的人和事。很快他就看到了位于场地东侧的一支队伍，而他们的教官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

“威尔斯下士立刻归队！”布兰奇少尉命令道：“弗拉克，过来混个面熟。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他来到她的身边，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叫弗拉克·兰德，来自英格利亚，格瓦纳IV。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屠尽残暴的黑暗军团，解放拉尼娅的人民！莫伯拉万岁！”他装模做样地说着，试图融入这个团体，并举拳助威。

队里的人们也激动了起来：“莫伯拉万岁！打倒黑暗军团！打倒腐败政府和诺迪凯主义！”

洪亮的呐喊声让弗拉克感到耳朵生疼，他侧头补了一句：“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蠢事！”他现在才算是仔细观察了布兰奇少尉的相貌。个头大概五英尺九英寸，金色长发扎成了马尾辫。偏瘦的瓜子脸，迷人的绿色眼睛上面是两道柳叶眉。挺拔俊俏的鼻梁和白齿红唇好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婀娜的身姿和白皙的皮肤使他想起了儿时在娜杜斯森林里发现的美丽优雅的姣羚。她看起神采奕奕，颇有一番领袖气质，但俊美的面容却掩盖不了憔悴的神色和悲伤的心。这让他心生一丝怜香惜玉之情。不论是她个人还是这个对抗黑暗势力的组织，都值得他去尊敬。在他看来，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如果你还想回家，照我说的做就对了！”布兰奇少尉笑了笑，眉毛皱了起来：“你就站最后面，那个大块头旁边！”弗拉克快步走了过去，队伍成两列，他站在了右侧。左边是黑肤色的壮汉，前面是那个给他带过路的红发男孩。

弗拉克发现黑色大块头甚至比他还要高几英寸。只见大块头伸出手笑着说：“沃尔特·梅森中士，认识你很高兴。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妹妹超辣！”

“弗拉克·兰德上尉！”弗拉克握了握他的手。

“别担心，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棒的！还有格雷克中校！”沃尔特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甚至引起了布兰奇少尉的不满。

她质问道：“沃尔特·梅森中士，你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长官，没有！”他立即答道，然后又小声对弗拉克说：“格雷克中校救过我的父母，他是个大英雄！”这话倒没有让弗拉克感到意外，他深知外祖父的为人。维护正义，惩奸除恶……当然格雷克中校也为英格利亚和普莱斯克大帝的利益打过不少昧着良心的仗。弗拉克还记得自己年少时外祖父时常讲起他是多么懊悔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并忏悔自己的罪行，祈求得到兰黎雅主神（格瓦纳I土著的神灵）的宽恕。那时弗拉克还不懂事，甚至觉得可笑。弗拉克正回忆着这些琐事出神，没留意到队伍已经开始晨跑训练了，沃尔特见他愣在原地赶忙拉了他一把才让他回过神来，而他身后传来了他讨厌的笑声。

“蠢蛋，想什么呢？”斯威特嘲弄道，小跑着跟在沃尔特身后。

弗拉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应该对人更礼貌一些！”

她吐了吐舌头：“绝不可能！”然后又高声对着前面抱怨道：“怎么跑这么慢啊？跟犄曼虫赛跑吗？”前面的人倒是没有理她，继续保持速度。

五十多分钟后他们跑完了12英里，累得气喘吁吁的队员们慢步走向水房。艾薇斯则走向弗拉克笑道：“你旁边的是斯威特·艾里斯托弗中士，红头发的男孩是新兵维·乔恩！”

“贝兰妮·德兰查克。”一个小麦肤色，样貌平平无奇的义体人女孩回了一句，她几乎都没有正眼看弗拉克，与他擦肩而过。

她身后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接着说：“我是布鲁诺·夏兰，那个一脸络腮胡的壮汉是阿德利·诺顿，我最好的朋友！”他说着便搂住了他。

最后一个人回过头来看了看弗拉克并伸出了手：“医疗兵石正毅下士，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弗拉克看向面前英俊的年轻人与他握了握手，然后又疑惑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加入这个组织的？亚力克斯菲恩联邦应该不会允许民间滋生一股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的武装力量吧？”

这话倒是把斯威特逗乐了，她拍了拍弗拉克的肩膀笑道：“当然是想办法避开那些人渣！而且莫伯拉自治联盟可不是什么恐怖分子！”

“我和斯威特在波利塔镇长大，几年前镇子遭到袭击，杜尔查瑟指挥官亲自率军救助了我们。队里的其他人也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奇人异士。”艾薇斯说到这儿便痛饮了几口能量饮料。

石正毅接了一句：“黑暗军团杀害了我的姐姐，还有许多镇民……莫伯拉的成员们或多或少都失去了重要的人。”弗拉克从他悲愤的眼神里看到了些许忧伤。

“我们不仅要为逝去的人们报仇！更要让这片属于我们的土地不再受到任何威胁！”艾薇斯说到这里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涌出来。她轻轻擦拭着眼角接着说：“现在你是我们莫法利亚小队的一员了！”说罢她便挤出一个微笑。

“谢谢！”弗拉克接过沃尔特递给他的一杯水喝了两口，眼睛又来回打量了他们一番。小队的成员们过分的热情让他有点不适，但他猜想他们对他的这份热情里也包含了极高的期望。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这里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有那么一小会儿他开始想念家里的大床，丝绸的被褥和鹅绒轻枕了。甚至是他讨厌的牛奶和笨拙滑稽的RH2。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维接话道，他帅气地捋了捋刘海，为自己点燃了一支弥钛芬猛吸了一口，朝着斯威特喷出两个淡蓝色烟圈。

她一拳打在他的背上，骂道：“蠢货！是不是找死？”不过从维的表情来看并没有把他打疼。

“现在该进行射击训练了，这边来！”艾薇斯几乎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不管你是上尉还是什么中校，在我的队里你就得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

弗拉克赶忙跟了过去，口是心非道：“都听你的，长官！”几分钟后他们穿过标着“射击靶场”字样的自动门，里面的开火声震耳欲聋，回音来回飘荡。穿过一条不足十五码的走廊，向右拐便能看到一排射击平台。几名士兵按序号就位，不断射击着各种材质的靶子，手中的武器不断冒着黑烟。弗拉克真担心它们会炸膛或者因为枪管过烫伤到那些士兵。

安德尔指了指走廊另一边的几扇门：“这里就是武器研发部了，罗伯特和他的助手们总能搞出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和危险的东西。”

“我警告他们不准再炸伤我的士兵，但他像一头驴一样倔！”艾薇斯抱怨道，而其他人则哄笑了起来。随着她的调侃，气氛活跃了不少。

布鲁诺接话道：“我敢说，就算你威胁要夺走他最爱的炖肉和啤酒，也不能阻止他炸坏工作台和那几个倒霉蛋儿！”他们一边挑选着武器一边走向射击平台，暂时忘记了所有苦恼。专心射击，认真进行训练，只为有朝一日能给家人们报仇，出一口恶气。弗拉克虽然心有不甘，但却没有像刚来到这里时那么抵触这些人了。他甚至有点喜欢这些新战友。这种久违的亲切感好似他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使他不自觉地笑了。回想一下他还在第九军团时的感受，那里的士兵就像一个个杀戮机器一样，麻木到让他害怕。和那个庄严冷酷的地方相比，这里倒是多了一些人情味儿。虽然他以前总爱自嘲，自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战争机器，但他的内心深处又是多么渴望得到爱，友谊和欢乐。

弗拉克当然知道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一想到卡诺斯正在侵蚀英格利亚星区，他就不由自主地焦虑了起来。很显然让他忘掉祖国的危难并非易事。弗拉克仍然在做内心中的斗争，放不下那个生活了近三十年的美丽净土。这份责任与使命感总是折磨着他。或许他应该学着放下对安妮的思念和愧疚，放下过去，迎接新的未来。他知道，人们总是喜欢麻痹自己好忘却那些恼人的记忆和痛苦，而让头脑保持清醒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代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多久，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哪一天会忘记国家的危难。这次他发自内心得祈求兰黎雅主神保佑英格利亚，保佑格瓦纳群星，如果她真的能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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