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始分活

次日，胖子棋牌室。

韩非依旧坐在那里微笑的看着我说“今天给你安排个活，一会给你几份客户你去家里看一下，这些都是没有还钱的”

我听到韩非这样说内心有点紧张的问道“哥，我是去通知家里人让他们还钱吗？”

韩非无语道“不是去要钱还是去送钱啊？”

“啊，那我知道了，我自己去吗？”我紧紧的回了一句。

“你有车吗？”

“没有”

“会开车吗”

“不会”

“那你能告诉我你会什么吗？”韩非好像有点快受不了的说道。

“那个，我尽快考驾照”我听尴尬的说道。

“啥意思？等你驾照下来再去啊？那帐还能有头绪吗”韩非有点要急眼的节奏。

“那你找个人跟我一起吧，也省的我找不到路”我挺厚脸皮的说。

“呵呵，服了昂，感情我还要给你派俩人呗，就这点事。行了行了，二子找个人开车领着他”韩非说着直接扭头说道。

二子抽着烟看着我说“真特么服了，啥也不会还找工作，让王冲冲和王横跟你去吧”

我感觉他好像挺看不上我的，我想想还是说了句“谢谢二哥”

城关镇某个乡道上

冲冲开着车，王横在副驾俩人一会看着路边的小姑娘评论一番，一会骂着道路不平。

“这车有10年没？”我坐在面包车内看着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车内。

冲冲笑着说道“差不多吧，反正也是快报废了，就这挂挡你不拿出麒麟臂的能力都不一定能挂上。”

王横点跟烟说道“就他妈二子损，让我们开这个，整的给公司的车他做主似的，他天天背着韩哥偷开抵押的车去烩小姑娘像开自己车似的。”

“他好像看不上我，感觉好像针对我似的，我得罪他了吗？”我很不解的问。

冲冲从后视镜看了我一下说“呵呵，他就是小心眼，怕你抢活吧，你没来韩哥有活都是他来干，你来了自然要抢一部分，虽然分你的都是没油水的活，我听说今天他们跟韩哥去谈活，估计又不少挣。”

我听到以后很是烦躁，还没干两天还无意中得罪人了。我看着手机问道“那为啥不带你俩去啊？”

王横很是无奈说道“冲冲不是说了他小心眼吗？刚来的时候因为几句玩笑话得罪他了呗，排挤我俩有一阵了。要不是看我俩是本地的，早该动手了”

我看着哥俩说道“那这意思咱仨是一样的呗，那行那我们以后一起抱一把，有我的就有你们的”

我说这话有一部分也是拉拢王氏兄弟，毕竟我来到这个地方也没什么朋友，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们仨一路扯着犊子来到了大黄村，这个村怎么形容呢？一个字破，两个字很破。我看了眼资料开始找客户家，问了几个村民后，来到村最后面三间大瓦房，有个院子，门口还是个老建筑。

在农村住过的小伙伴应该都知道，以前房子建筑门口都会修的带个小平房，也就是所谓的大门有平顶，可以用来晒些农作物，我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一个六七十左右的婆婆躺在大门底下。

老婆婆身下的被子已经看不出颜色，身上也披着不知道是褥子还是毯子的东西，真是应了一句家徒四壁，衣衫褴褛。

我走到门前问道“请问这是黄有才家吗？”

“谁啊？你们找有才啥事啊？”说着老婆婆还伸手摸着空气。此时我才发现她看不到。

“啊，婆婆，我们是有才的朋友，我来看看他在家没”我走到近前蹲下身说道。

“是来要帐的吧？他死了”婆婆听到我说的话以后立刻冷冷的说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好好地人就没了呢？”我惊讶的说道。

“哎！小娃娃听你声音你没多大吧？我家有才活着的时候我没教好他，赌博，家没了，媳妇也领着孩子改嫁了，就剩我老婆子一个人，没人管没人问。”老婆婆很是难过的和我说起来。

“欠了钱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他去工地打工，从楼上掉下来了，工地说是有才在下班时候去工地偷废料失足摔死了，孩子妈去的，听说赔了些钱，我一个老婆子儿子没了，孙子也被人带走了，儿媳妇留了500块钱后再也没回来”老婆婆边说边哭。

我有些懵逼，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刚想劝说，这时一个端着碗的中年女人走过来说道“你们干嘛的？”

张横冲女人说道“我们来找黄有才还钱，你谁啊？”

还没等女人说话我看了一眼张横对女人说道“大姐，我们是黄有才的工友，以前有点帐没算清楚来找找他，可是听大娘说有才不在了”

女人狐疑的看着我们三个说“你们不知道？不是工友吗？”

“哈哈，很久以前在一起干过活”我笑着解释道。

大姐把饭放到老婆婆面前说道“黄有才早就没了，媳妇孩子都走了，家里就一个老娘，平时都是左邻右舍给口吃的，哎，可怜呐，老了老了也没人问了”大姐也挺叹息的说道。

我们三个看了一眼，我走到大姐面前说道“大姐，以前我欠有才300块钱，他不在了，我还给大娘”说着我把钱塞到老婆婆手里。

老婆婆推脱着不要，我把钱放在了大娘上衣兜里，起身往门外走去。

车上，冲冲问我为什么给老婆婆钱，我一口带过说道“王横掉厕所了，快点啊”

可能是我没亲眼见过这么惨的家庭吧，我只是觉得我能力范围以内我想做点什么，并不是说我多么高尚，只是在哪一瞬间我想到如果以后我老了。

车还在开，路还在走，车上多了些沉默，可能对于我们这些从小活的很好的孩子来说老婆婆的遭遇对我们来说是种打击吧。

我们往下一个客户家赶去，一个多小时候我们出现在王村，这个村子看起来比大黄庄要好一些，最少家家户户三层小楼林立。按照客户资料来到一处铁皮房前，我当时就凌乱了。

两间铁皮搭建的房子上喷着“王贵欠钱不还，王八蛋，杀你全家之类的”我一看这特么院子里，哦，不对，不能形容是院子，准确说是用树枝围的栏杆。我看着这景象真是难以言表。

我下车直接大声喊道“王贵在家吗？”

只见门推开一个大约5 6个月的孕妇领着三个孩子走出来也不说话，有些害怕的看着我们，孩子更是躲在孕妇身后。

我也是尽量温和地说道“大姐，王贵在家吗？我们找他有点事。”

孕妇伸着手指着我们进村的路说道“他在河边钓鱼呢。”

我看着孕妇身后的孩子说道“大姐这都是你家孩子啊？”

孕妇没说话，点点头。

这个年代啊，生了三个孩子，还怀着一个，而且还是三个男孩，如果家境不硬实完全可以说是灾难性质的，先不说孩子怎么养活，大了娶妻生子也是一件事。

我没说话上车对冲冲说道“走，去村口的河沟。我们去看看。”

我还没到河边呢，就看到一个人影在那里伸着鱼竿，走到近前递给王贵根烟说道“怎么样，鱼大不大啊？”

“哪有鱼啊，一上午就几个小窜条，”王贵抿着烟卷说道。

“那怎么有时间钓鱼啊？出去打工啊”我扭头说道。

王贵愣了一下，面色轻松说道“你们是来要账的吧，从我家来吧？”

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没钱，你孩子吃什么啊？就吃你这两条鱼苗啊？”我指着水桶里都没烟长的小鱼。

王贵也不怒，接着我的话说道“那可不嘛，钓到就吃，钓不到就不吃白，反正也不能给孩子摔死啊”我听着他的话竟无言以对。

冲冲可能也想问问王贵怎么想的就说道“大哥，我看你这家境你是怎么有勇气要仨孩子的？”

王贵扭头看了眼冲冲说道“你家是住在海边的吧？”

冲冲一愣的回到“不是啊，怎么了呢？”

“呵呵，那你管的真宽，跟大海似的”王贵笑着说。

王横张嘴骂道“就你这逼样的，还会怼人呢？你信不信我让你下河游两圈啊”

王贵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冲王横说道“我正好没钱，你要给我送点啊？”

我伸手拦住王贵说“我兄弟没其他意思，咱说说正事吧，你欠公司的钱怎么说”

王贵把鱼竿收了以后，走到我面前说“我是真没有，要不是有孩子，我都不想活了，要不你看我哪个顺眼你打两下吧”

我皱着眉头没说话，王贵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们仨人上了车之后冲冲挺激动地说道“韩哥这也太扯了，这样的怎么要啊？”

王横直接对我说道“阿桐，我们就这样走了，韩哥那没法交代啊？”

我也是内心十分纠结，这是我第一次干活，就遇到这样的事，确实不好看，我丢掉烟头冲冲冲说道“走，去他家”

冲冲和王横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我们刚到王贵家门口，看到王贵刚进家门，他的三个孩子就冲到王贵面前喊道“爸爸”“爸爸”王贵也开心的答应道，伸手搂着仨孩子，王贵的妻子也是一脸温柔看着王贵。

我当时很不明白，一个女人嫁给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给他生三个孩子，还能一脸温柔的生活。

“爸爸，爸爸，我想吃方便面”一个孩子稚嫩的说道。王贵笑着回答“那东西不干净，吃了不长个，爸爸给你手擀面好不好？”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方便面，我就要吃方便面”孩子顿时哭闹着。

“爸爸，给你们蒸小熊馒头好不好啊？”王贵哄着孩子说道。

“那我要个小狗的”“我要小猪的”三个孩子顿时说出自己的想法。

王贵笑着说“好好好，那你们听妈妈的话，我去和面”

我看着这一家人的情景，对冲冲说道“走吧，回去吧”

是的，当时的我确实没有勇气在孩子面前问王贵要钱，可能他的家他就是最后的支撑了，我们路过小商店我买了几箱方便面和一些米油给放在了王贵家门口。

最让我改变想法的就是王贵再穷也没有抛弃他的孩子，他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某个方面来说他的孩子比我幸福。

回去的路上冲冲和王横俩人一致认为和我在一起的前途是黑暗的，这一路下来还送出去几百块，说啥也要和我分道扬镳，但是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关系更近了，我相信我们的内心想法是一样的，因为我知道王横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回去给老婆婆又塞了200块钱.

我想人是群分的，我们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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