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二)

我们的对话，没有遮掩。周围几个人都能听到，让我欣慰的是，他们没有声张。我也在无顾忌。

“赵老，点出几个手脚麻利的。”赵老也没含糊。

我迅速解开他们的绳子，把他们拢在一起说道：“听好了。一会儿以最快的速度解开前面三五个人的绳子就走。告诉大家分开跑，尽量不要藏在大草丛、树上这些一看就好藏人的地方。照我说的做，不然谁也逃不了。”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行动。”

我观察过马队。大概每隔一刻钟，会有人回头检查人数。着重看的，确是马九那一波。‘有问题！’

‘时间短？不怕，只要藏好不被发现就可以了。以后会有大把的时间，能让你们把腿跑断。有这么大的雨声做掩护，再逃不掉，神仙也救不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顺哥被解开后，扶着他爹，走在我旁边。‘谁有工功管你们。’我连看都懒得看 他们，没个好气的问“怎么不走？又想当饿死鬼了？”

话音未落，胳膊被赵老一把抓住，我被迫站在原地看着赵老。

“赵秋顺，给恩人跪下。”顺哥有点懵，但还是听他爹的话，跪在了地上。“从现在开始，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恩人，好好护着他。如果能从这儿出去，你就给恩人做一辈子奴才。”

‘这爷儿俩唱的是哪一出儿？跟着我能出去？你们想多了。’

就在这时，抱着小孩的女人从绳子上解放出来，后面跟着她的两个女儿。

甩开赵老的手，向那对母子走去。“跟我来”我抓起女人的手就走，那女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我走进了一旁的草从。

找了一个离路五六米的地方，将一个稍小的草丛拨开，把里面的杂草清理出来。一边干，一边对两个女孩儿说：“你们两个，碰到水塘可以跳进去，用空心的草梗呼吸。别跑太远，尽量在能看见敌人的范围内找到藏身之地。就算身边没人经过，也要耐心的等天黑再出来。快走吧！分开藏。你们娘交给我。”两个女孩看了看对她们点头的母亲。

“娘？”大女儿似乎对我有些不放心。

“走吧，照顾好妹妹”

二苗却猴急地说：“以后说话的时间有的是，这会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我可不想死在淤泥地里，脏死了。”说着抓起姐姐的手就走，大女儿没走两步又回头，嘴张开还没发出声音，就被二苗使劲一拽，闪进了草从深处。

二苗说得对，可这话听着话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努力抛开对二苗的不满，我用清理出来的杂草编了个草环，将那母子俩推进清理好的草丛，把草环盖在他们身上。挑了一些比较高的草，扎在草环上。

“一定不要让孩子发出声音”我对着那女人说道，“孩子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上”

一起跟来的老头也随手编了个草帽，戴在头上。顺哥编的草帽却递给了我。我看一眼这两个麻烦，还是把草帽接了过来。

‘看在草帽的情分上，姐就帮你一把’

拉起老头走向稍远的地方。这里的杂草比较矮，就算是坐着都能看到大半截身体。让老头儿躺在草地上，用两个草帽盖住了他的身体，草帽上再扎些草。让这里看起来与整个草地没有区别。

做完这些，顺哥怎么也知道该怎样藏了，可 顺哥还跟着我。我有些不悦的问： “这里的事儿做完了，现在我要回去送死。你也跟着？”

顺哥：“您是俺家恩人，俺爹让俺跟着您，从今以后您就是俺的主子，俺跟定您了。”

‘不会藏就直接说，拿我当250了。玩心眼，你还嫩着点。’“你应该做的，是留下来照顾你爹。”

“俺爹说了给您做奴才。”

这话里有多少水分？我心里有数。想想我见过的孩子，有多少能静下心听你把话讲完？阳奉阴违都算是好的。一些熊孩子，能气的你把牙都咬碎。听话！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可没想活着回来，不能让赵老白发人送黑发人。空巢的生活我过够了！就算我死的那天都不知道孩子是否已在赶来医院的路上。再也不想让本该幸福的家庭，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而支离破碎。就算重活一世，我依旧不想积多大的功德，造多大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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