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床的正中间,然后道“不知伯符欲卧于哪侧?”
孙策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只说了一声“随便”,就默默地躺在了左侧。
而我坐在右侧,静静地理着头发,卸下玉簪,甩开青丝。随后月盈走进来,见我们这般,什么也没说,只和往常一样,掐了灯蕊后就离开了。我用泛着粉红的指尖捻起自己盖的被子,便兀自睡下了。
好长时间后,我却依然没睡着,翻来覆去又过了许久,我将中间隔着的被子掀开一条小缝。只见伯符在那一侧仰面朝天,睁眼呆呆地躺着,很明显没有睡着。
“伯符,睡了吗?”我明知故问。
“怎么啦,公瑾,你为什么也没睡?”说完,他“哗啦”一声翻了个身。
他那沉重的心跳,在这死夜中格外明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黑暗中沉寂了,只剩下我们二人的灵魂。
“既然你我皆是史册中人,那是否我们曾经相识过一回?”
“唉,也不知原本的我在白纸黑字间,'薨'了多少次。在现代时看到陈先生书里一笔一个'策薨',你都不知我心里有多别扭!”伯符道。
“伯符,那如此说来,你我仅剩十年了。初逢,我明白我不该提这个话题。”我说到这里,鼻子有点酸了。
“那又何妨?十年也够我好好浪一回了!”对于这件事,他似乎毫不在意。
纵观整个三国,浮名千系之人也只有他没活到三十岁(那几个神童不算);换个角度讲,没活到而立之年的也只有他为后人称道。
听我好长时间默不作声,伯符说道:“那公瑾,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二哥......”
他刚提起二哥,我就没忍住呜咽了起来。
“公瑾公瑾,对不起啊,我错了好不好!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他连声道歉。
“不怪你,我两位兄长去时我才不到十二,之后全由伯父与从兄拉扯大。之后他们给我提前加冠,紧接着从兄就为董卓所杀。”言毕,我不再如既往中那样处事不惊,甚至像个小姑娘一样失声痛哭。
“公瑾乖,公瑾不哭,以后我做你哥好不好!明天咱们就拜把子好不好!”伯符把手伸过来,拍了拍我。
“嗯嗯嗯”我在这边咬着嘴唇,发狠地点头,随后又露出微笑。
我的微笑在平日随处可见,但那只是一种被培养出来的表情,只有今夜的微笑是一种心情,那是洪水决堤后的满足。
夜深了,伯符都睡着了,我回忆起那个最初的夜晚,看《三国志•吴书•孙破虏传》中关于孙策的记载。我甚至伸出了手触摸,这些客观无情、精短简练、画面感极差的文字,似乎在触碰他炽热的胸膛,想象着这个少年将军在沙场上如何纵横来去自如。
几百字的文言文,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只叹息天妒英才,怀古伤今之情油然而生。
如今他就睡在我旁边,我却不知如何表达心中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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