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妈妈本想挡一挡姑爷,怕他嫌恶大娘子如今的样子,结果一心扑在大娘子身上也就忘了,不过如今看,姑爷还是在乎大娘子的,瞧这眼里全是心疼,没半点恶心的迹象。
她老婆子活了这许久,是苦出身,见过的人也多,现在的姑爷同大娘子那是难得的琴瑟和鸣,若以后考上了功名,可就不好说了。
只希望真人神仙眷顾她家大娘子,保佑这样心地的好人被人善待过这后半生的几十年吧。
一直到半夜,淑兰的症状才好些,沐浴更衣后软软的瘫在床上,整个人没有一丝力气。
我像是小时候被母亲哄睡那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直到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稍稍继续维持一段时间才放下手。
至于为什么不唱摇篮曲?咳咳咳,子曰…这倒不是因为我五音不全。
将养了两三天的功夫,淑兰才终于不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气色慢慢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听卞妈妈说,淑兰在闺阁做姑娘的时候便最是畏热,夏日里总会吃上些许冰碗冰酪,喝各种清凉的饮子。
可自从嫁了人,便是这盛夏的时节也只喝热茶来解渴,就是因为害怕体虚宫寒,不易有孕。
这样下来本就不大舒服,这几日日头又烈的很,她也是心疼极了想劝,可大娘子表面温柔娴静,骨子里却是个坚韧的,硬生生就扛了下来,也不打算让她告诉姑爷。
姑爷本就是独子,大娘子就比旁人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担子更重些,何况她还有个妹妹,若是迟迟生不出子嗣来,就怕将来要累及妹妹的婚事。
我静静听卞妈妈说着,直至其说完,我方才问到:“卞妈妈,你大抵也是看着淑兰长大的吧?”
她有些错愕我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老身托大一句,当年在盛家老爷夫人在乡下生下大娘子时,我也算是半个近邻。”
“那时候李大娘子生产后缺奶,还是我给喂的奶,后来我家的那个去了以后,唯一留下的女儿也生了场大病,没养活。”
“是盛家收留了我,带我回到宥阳,这么多年,在我心里,大娘子就和我亲生的闺女没什么两样。”
“既是这样,那我能问问淑兰她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没有这么安静吧?”
从卞妈妈的沉默中,我得到了答案。而令她三缄其口的究竟是什么呢?我想,世间大部分嫁过人的女子,都会明白的。
“其实,姑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以前我家那位不知强了多少倍,只是…男子毕竟是外宅的,后宅里总会有些顾不到的事,这不怪姑爷。”
许是怕我与淑兰生了隔阂,卞妈妈立即找补到,可我在意的却不是这些。
她告退后,我望着远处的不算高耸却也峰峦起伏的群山,想着自己已经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可是…可是……
书中教会我们如何学做一个君子,一个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却没有一本书告诉我们,如何在冗长繁琐的世俗中寻找一份偏安一隅的净土,真正解决同样与这世间所有男子一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另一半的人,她们的困境。
那到底什么才是君子呢?
很多很多年前,我就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扎根在我脑海里,一直不曾忘怀。
我所认为的君子,是放眼望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也不会捂眼,也会低头,看向脚底下条条道路旁,深巷里,那随处可见的,不那么光鲜亮丽却真实存在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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