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界C49

时至年关，这已经是我和淑兰一起共度的第二个春节了。

怀孕以后大夫特意叮嘱了淑兰不能久坐，也不能补的太过，怕生产时孩子太大生不出来，让她多活动活动。

因为孕期是在秋季，确实少遭了夏天那份罪，因为冬日的缘故，雪天路滑又太冷，故而不好在庭院里行走，只好在屋里多走动走动。

淑兰的肚子已经有五六个月那么大了，总是需要挺着，时时腰酸，大腿处也是酸麻胀痛，水肿的厉害。

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会帮她按摩一遍，这个还能缓解一番，可是肚子上的妊娠纹确是没有办法的。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虽然淑兰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我能感受到近来我帮她按摩时总是有意无意的拿着衣服遮住自己的肚子上斑驳的痕迹。

卞妈妈也试着用民间偏方来敷，比如什么粗盐，鸡蛋之类的，可惜毫无用处；而大夫也建议了，孕期最好不要服药，以及也没什么药物能治这个。

一个女人在孕期真的付出了太多，只是我这个旁观者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并体会到了，对于淑兰而言，又有多少呢？

看着那些蜿蜒曲折，深根皮肉间的疤痕，记忆再次拉着我回到了我的少年时代。

那时我有一个朋友，可惜最后，他死了。

我把头埋到淑兰颈肩，温温的热气吐在她的身上，她不自在的想躲，被我牢牢抓住不放。

她无法，对我耳语：“大夫说了，孕期最好不要…”

我哑然失笑，这小妮子是想到哪里去了。

“没有，就让我抱一下，就好了。”

让我有一处温柔乡，在被回忆凌迟的同时能有一处栖息之地，就好了。

“嗯。”她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红着脸应了一声，真可爱。

即使屋里烧着炭火，在冬天这样身上总是感觉破了几个大洞冷嗖嗖漏风的季节，能和自己最爱的人抱在一起静听雪落下的声音…真好啊，这样的日子。

――

正科的礼部试，在二月举行，考试的时间场次与内容与之前的乡贡大差不差，只是难度要大得多。

我为此准备了十年，这十年间的磨砺，并不只是教会我高中之后的喜悦，也教会了我如何坦然接受未能高中的失落。

至于此，在考前，我已是万分平静。

在阶前的香案与主司对拜的时候，我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肩负着两个人的梦想，我拉起那时十几岁的少年，头也不回的踏进了我们既定的命运之地――

以二十一岁的孙志高的身份。

走出考场的时候，我甚至是有些昂首阔步的，因为我终于没有辜负那时的所有，迈出了这一步。

是以我终于可以骄傲的，无比自豪的度过剩下的人生，哪怕只有在这一刻，真真切切的摆脱所有负疚，黑暗与原罪，真真切切的抬头看向太阳。

即便我的眼睛被他的烈焰刺痛流下泪水，但我也终于真真切切的活了一次，哪怕这纯粹只这一瞬间，也觉得此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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