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虽发源于前朝,却是在本朝成制的。
由开宝六年的徐士廉状告李仿‘用情取舍’案为始,正式确立了由此三级的考试制度。
而在当今官家门下,情况又有所不同。嘉佑二年的那一试,因多次出现考过了春闱却屡屡折戟于此愤而投奔西夏李家的情况,陛下亲宣从此殿试不再淘汰,只分排名。
此举一出,天下为之震动,多年名落孙山的白头翁也悬梁刺股以求再战,也有已经卧病在床的老学究每每长吁短叹怎么自己当年没赶上这样的好事。
当然,不管怎么说,对于我们这样赶上时候的年轻学子而言,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犹记得年少的时候,柳敬生抱着一大叠都快比他人高的书,正面迎风背对烈阳朝我跑过来的样子。
而我根本来不及对他说那句“慢点――”就已经被那一箩筐的书给砸了个满怀。
心灵上的出口是什么?
对于那时历经世事,却只因年纪小而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我们来说,心灵上的出口就是彼此。
那不是用区区天真稚嫩四个字就能带过去的少年时,而是我们真正活着的每一日,用眼睛用心去感受的每一日里,那些真实存在着的所有的一切。
那时可没有一个算命先生满大街嚷嚷我的命格贵不可言,身边遇到的也都是些最朴素的真实。
但总有些人的存在,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的人性,并不只有丑恶才算真实,那些美好到像是不真实的人或事物,也会平等的降临在每一个人的生命里,哪怕是像我这样的人。
柳敬生对我说过,说我是个天才,他还对我说,说我会拥有最光明的未来。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说此为人间之大喜也,可直到我真的得到了诗里写的,做到了他话里说的,蓦然回首,他却已经走了许久,许久。
久到我怕我终有一日,直到老眼变得浑浊,青丝变成华发,就会记不得他那张仍然年轻,也永远年轻的面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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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年少的时候,很早很早以前,就遇到了柳敬生与盛淑兰。
只不过前者,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再没有人记得他,而关于后者的回忆也是只我一人收藏的珍贵。
当然,从前柳敬生也知道的,关于我对她的感情。
自他死后,我便只有她了。
那场屠杀过后,是的,我只会把它称之为屠杀,柳君宿,也就是柳敬生的父亲,疯了一样的指责我,痛恨我,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与我的母亲一样,因为无力对抗加害者,所以选择通过用压迫受害者的手段来发泄。
但他又不得不帮助我,教导我,使我的文学造诣又更上一层楼,将我的科考之路铺就成一片光明。
而最现实的是,无论是怎么样的残忍,好像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一般,到最后,连他都仿佛忘记了那一天一样,忘记了他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一样,劝我放下,劝我回头。
毕竟他教我是真的教出了感情,不忍心看到我这样未来的国家栋梁因为他的儿子这样区区稚童间的小事而折断。
只是他不明白,正如我的母亲也不明白那样,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儿子,还有盛家女儿,什么国家栋梁,什么金榜题名?
就连孙志高这个人都不会存在,他早就已经死掉了。
也许他是死在了某个风和日丽的晴天,又也许是阴测测的雨天,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他来过,又记得他离开。
他本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而存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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