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世界（28）

不知飘了多久，真的和小鲛人飘进了一片海域。

她多多少少也有些累了，速度不似之前那么快，时雨清腰酸背痛地在泡泡里睡了一会儿换了十几个姿势，都不舒服。

她有很多问题要问，就比如小鲛人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墨殊会是妖王，真是妖王的话十二年前又怎么解释，他自己是否知道自己是妖王，若是知道这么多年岂不是一直在骗她。

这些问题冗杂而让人头疼，到底是让她报了什么样的期许才会在真相面前退缩。

小鲛人游着游着就停了下来，面上有倦意，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远方：“就在那里。”

时雨清循着方向看去，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不过你这样把他的事情都告诉我真的好吗？”时雨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小鲛人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

“这是他愿意的。 ”

也是他希望的。

深海里一向很黑，黑到都没有光线在小鲛人的尾巴上折射，不知名的生物会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们看。

小鲛人游在前面跟导游似的给她解说：“这里本是鲛人一族的栖息地，只是二十年前因为妖王陨落一事险被灭族，现如今尚还存活的鲛人寥寥无几，这里也只剩我一人了。”

她避开尖锐的岩石与蛰伏的海洋生物身后留下一串泡泡继续道：“我们鲛人一族善催眠蛊惑，也擅长记录，而王的曾经，皆是由我来记录。”

不久，前方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夜明珠落在珊瑚丛里散发萤白的柔光，看到一扇刻着不明图腾的石门时雨清一点也不惊讶。

自打掉进水里之后她的心里承受能力就变得异常强大。

小鲛人推开石门对泡泡里的时雨清招招手，示意她跟进来。

一进门，明亮的夜明珠将昏暗的水洞映得仿佛白昼。

眼前出现了一个水底行宫，有石桌石凳也有石床，各个地方都放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借此照亮。

熟悉的地方唤醒了小鲛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记忆，时雨清看着她游来游去，摸摸石桌摸摸夜明珠的，怀念地对她道：“我们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他常受伤，我必须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陪着他，给他疗伤，后来他统治了妖界，我便随他去了妖界，我本想，这数百年妖生跟在他身边足矣，可这对我来说都是奢望。”

这些话听到时雨清耳中，莫名觉得自己与墨殊的关系膈应到了她，是挺膈应的，一个一往情深，一个一往而殆。

小鲛人从石床底费劲地拖出一个木质箱子，没有腐烂也没有被水泡坏，上面已经生了青苔，箱子上又把精致复杂的锁，这是只有她才能打开的箱子。

箱子里则是用了上好的丝绸垫着一颗巨大巨亮的夜明珠，看得时雨清眼都直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珠子。

“你把手放上去。”

小鲛人略带伤感地坐到一扇巨型贝壳中，秋水般的眼眸盛着盈盈深情，这小鲛人确实是喜欢墨殊无疑的。

但怎么说……是不是太无私了？

时雨清踌躇不决，她还没决定要不要去摸那个大夜明珠，胸前珠子又开始嗡嗡震个不停了。

仿佛是在催促她过去，泡泡不受她控制地飘过去，见巨大的夜明珠都在面前了，她试探地伸出手去。

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闪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自胸口涌入。

他的确是人与妖的混血，只是身上的龙鳞是人类母亲拔的，断角是父亲折的。

所幸，龙族命硬，他打小就是不屈不挠的性子。

他一个人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才能把头上的角与鳞片收回去，因为是人类与妖怪的混血，这个世界容不下他。

在妖界忍气吞声，在人界人人喊打，一千多年，是怎样度过的呢。

一百年过去了，他自然是半大的孩童模样，风餐露宿，摸爬滚打，常被山村野林的野生妖怪欺负，被打怕了，他就去学艺。

可没人愿意收一个妖人混血，好在他足够努力，终于发现龙族传下来的法术，几百年来无所事事，只有不断的修炼族内法术，后来被其他龙族发现了。

被打断了全身筋脉，险些没能活下去。

那个时候墨殊三百岁，他终于找到了容身之所，一个离了师门离经叛道的人类，人们说他是疯子，说他修炼走火入魔了，墨殊不在意，他只知道这一待就又是一百年。

那人将他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然后寿终就寝。

再往后，他学习了人情世故，懂得了趋炎附势掩饰自己，遇见了很多人很多妖怪，不同的是他再也不用被当做蝼蚁一般踩在脚下。

直到有一天将一只黑熊精的心脏挖出来墨殊尚才发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变得足够强了，让所有人都怕他才得以安生立足。

他又回了妖界，妖界最厉害的自然是妖王，在面对那个妖王时，耀金冷漠眼眸中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那是折了他一只角的生父，也是羞于他的血统被玷污而将他扔在海里的龙族。

他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在妖王手下做事，自己封住了修炼得炉火纯青的龙族咒术，去学习那些不入流的乱七八糟的法术，染的一身腥臊。

这一装，就装了七百年。

最后他勾结鲛人族谋逆，亲手杀了生父，血洗妖界成为了新的妖王。

在某一天被人界的几大门派和心腹联手谋害，从此下落不明。

这是他活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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