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佳。
亲爱的雾黎卡姬,不知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是否还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亦或者是跟贝利亚一样,因为平行体的死亡也跟着消失在了宇宙之间。不知道当你得知我的离开的时候,是否会跟小时候一样哭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想,你是不会的。
我的狗蛋早就长大了,不再是之前爱哭鼻子的麻烦鬼了,早就能够和你的家人一起并肩作战。
想想,时间也真是让人感慨的东西啊,明明此刻这么生活下去,感受到的时间流速速度是那么缓慢,慢到让人无法感受到时间的宝贵。然而在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时间过得如此飞快,竟然麻木得让我无法感受到宝贵的记忆变得陈旧的时候,甚至还觉得,你的成长像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而已。
说起来,或许其他人是跟你说过的。当初捡到你的时候,我是想杀了你的。彼时的你只是一团影影绰绰的光,蜷缩在奥特胶囊内发着柔和却又黯淡的光。你身上的光的气息让我厌恶至极,近似于泰罗的气息却又让我犹豫,我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卡蜜拉说:“既然是光之国的孩子,为什么不留下来养大 ,折磨一番再让他们知道,也让他们痛苦不已?”
她这个说法让我和贝利亚赞同不已,只有扎基和伽古拉保持缄默。
你就是这样被我们带回了贝利亚宫殿。起初还是光的形态的你,并不受我们多大的关注,只有伽古拉,时不时给虚弱至极的你寻些光能来补充。
等你长大些的时候,也就是不再需要奥特胶囊并且有了实体的时候,那时我才开始注意到你。你小小的一只,窝在伽古拉怀里缩着脖子,圆圆的眼灯一直看着我,我冷冷地看着你,你也不怕,只是皱着眉头又缩了缩脖子,转过头不再看我。
伽古拉开玩笑说你不喜欢我,当然,我也不需要你的喜欢,因为我也是如此——并不喜欢你。我并不喜欢光之国的一切,包括你。
在我们四个人之中,对于婴儿时期的你给予最少关爱的,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讨厌孩子的贝利亚,也会在你嗷嗷哭着的时候勉为其难地哄你几句,扎基也会在你需要休息的时候,静静抱着你,轻拍着你的后背让你慢慢沉睡,而一开始信誓旦旦不管你死活的卡蜜拉,也会开始替你挑好看的衣裙。
只有我,我不会多看你一眼,也不管你的死活,如果那时候的你不幸夭折了,贝利亚他们会难过一阵子,但我不会。
我想,你看到这,肯定会大骂我一句,没关系,要骂就骂吧,反正我也不一定听得见,也不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敲你脑壳。
我开始关注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蹒跚学步了,咿咿呀呀说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句子抱住了我的小腿,等我冷眼看你的时候你看着我,含糊不清地念了一句我的名字。
你才开始会说话,念的“托雷基亚”更像是“哦乐基鸭”,很难听,真的。
我想把你踢走,你却抱着我的腿对着我咧嘴一笑。我依旧记得,那是你第一次笑给我看,小小的白色乳牙从粉色牙床探出了头,纯粹的眼灯被恒星的光辉晃得像是在发光一样。
曾经的我认为,宇宙永远不变的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在宇宙里闪烁的璀璨星光只是一时而已,只要那星光的源头——恒星被摧毁,宇宙展现出来的,依旧是那让光压抑绝望的黑暗。
我从不会对宇宙之中短暂的光投去更多的眼神,只是那些光依然晃得我眼疼,从而让我越发想要破坏这些被奥特战士倾命保护的东西。
被视作光的你,吸引住了我,让我产生了无限的好奇心——毕竟,我还没有养过奥特战士的孩子,而且是,气息与泰罗极为相似的孩子。
我承认,开始对你所谓的“教育”,不过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恶趣味——在自己修建地训练场内,用“训练”的名义来折磨不过两千岁的你,将你打得皮开肉绽几度濒临死亡。在这里,你应该感谢一下你的另一位监护人——伽古拉,如果没有他,你的生命可能就在两千岁的时候画下了句号。
很遗憾,我的恶趣味落空了,你没有死在我那以“训练”为由的虐待之下。你变得越发的像我,一拳一腿之间流露出来的全是我曾单方面授予你的杀意,挂在你眉眼之间的、极淡却不能够忽略的戾气,是你被我养育长大的证明。训练场上纷飞的沙,没能带走你的生命,反而带走了你身为一个合格的“奥特战士”应该有的“正气凛然”。
正义的奥特战士,从来都不会在战斗之中露出你那样的表情,狠厉如鬼魅嗜血,杀招重重不见一丝得生机会。偏偏你笑起来,全是正义奥特战士会有的阳光。
我其实不喜欢你笑的,笑起来的你,总是让我忍不住想起那充满虚伪的光之国,想起那讨人厌的家伙。但我却又很奇怪,在你笑的时候,我会觉得开心。这是我从来都没有和你说过的秘密,当然,关于你,我有很多很多不会告诉你的秘密,那些秘密来源于与你的点滴,它们就像是能够疗愈一切的海浪,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地冲刷着我那一颗肮脏的心,在墨黑之中冲刷出了点点灰白色的坑洞,坑洞之中是由你播种下的种子。种子逢春沾雨便萌芽生长,在晚秋之中结出了累累硕果,果肉包裹的又是你的气息。
那阵阵气息是深夜时候我反刍回忆的养料。我总是会在深夜时候,想起和你的一切。记忆之中的你于我而言还是方会牙牙学语的孩童,还是坐在扎基肩头卡蜜拉怀中淌着口水呵呵直笑的傻小孩,好似你的成长,是一夜时间发生的事情,好像只是眨眼之间,那还会被贝利亚吓哭的蠢笨小孩就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女。少女背对着光,风沙血气成了她的背景板,她投来的目光是寒冷的杀意,却又有截然相反的赤忱存在。
少女是矛盾的,光之国固定的“正义模板”造就她的骨骼皮相,让她成为了一眼便能够看见的存在。被视为邪恶的监护人们在她身上倾注全然心血,在她血肉之间注入了混沌的恶,将那凛然正义搅碎混杂了显眼的冷血。
狗蛋,我意识到你已经长大的时候,不是在你终于于训练场上在我身上留下一道伤痕的时候,也不是在你笑嘻嘻横抱起了卡蜜拉的时候,也不是在你跟扎基学会了做饭的时候,更不是在你和伽古拉默契配合,杀死了你人生之中第一个敌人的时候。
我意识到你已经长大的时候,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我难得好心思地带你去地球上闲逛。当时地球是很好看的春天,绿草红花成为我们那次旅行的背景板。我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语,习惯性地要去牵住你的手,怕你跑丢。指尖刚碰到你的手背,勾起的动作没有完成,你就松开了我的手。
原本站在我身边的你,应该依旧是那个傻呵呵的小孩子,在你松开我手的时候,我却看见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笑着看向我,和小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依旧是澄澈的、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在那一瞬间,在你挣开我手的那一瞬间,我才后知后觉——
我的狗蛋,已经长大了。
我的狗蛋,很久之前就长大了。
我的狗蛋,我却自私地不想要你长大,我自私地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一个——只能够依赖着我们的笨小孩。
这股自私是没有缘由的,像是随着你的出现而出现一般,我本非善类,各种各样的自私情绪遮掩了这股自私情绪的缘由。直到——我看见了葬身于宇宙深处的、来自过去的另外一个雾黎卡姬。
我和她见面的时候,她浑身的血,如同流不完一样。在黑暗之中遥遥看着我,那一双澄澈的、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变得麻木绝望,被血色剥夺了不散的秋水。
她说着莫比乌斯环,她说着循环,她说着漫不见光的黑暗,她说着化为乌有的亲人白骨,她是无法麻痹的痛楚。她的血流啊流,明明流血的只有她一人,但我却觉得,我的心应该也和她一样,正流着不尽的血。
我想帮她,我想救你,我们都想救你。
我们挖骨抽血,我们献祭能源,我们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扭转你的死局,我们想让你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在那个未来,你会有一个深爱着你、能够为你奉献自己生命的丈夫,你会有一个可爱的、聪慧的女儿,你会在惯例的地球踏青活动之中,从大树高处最茂密的绿叶之中,笑嘻嘻地跳下来,抱住满怀的风。
狗蛋,我很庆幸,庆幸当初卡蜜拉让我打消了杀死你的想法,让你在对我而言灰色的生命之中带来了一抹明艳的光彩,让你在我那无根的漂泊命运之中建造了一处庇护所,让我不至于失爱失意,让我知道了,有想保护的人,是什么样的想法。
你让我开始理解那群奥特蛋子,再没有遇见你之前,我始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甚至是因此死去之后无怨无悔。
现在,我明白了,我理解了,我如今的选择就是我给出的答案。
狗蛋,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后悔将你带回家抚养长大。
狗蛋,我永远,永远为你骄傲。我永远,永远因你自豪。
狗蛋,风大的时候,记得回家。家里有番茄意面,家里有零食,家里还有衣服。风大的时候,多穿件保暖的衣服,不要感冒,不要生病,不要难过,不要——
……
……
……
忘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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