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赵祁曲起右手食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小丫头今天穿了一件浅紫色的衣裙,裙摆上的紫罗兰绣的精美绝伦,衬的她清俗淡雅。她那一头如娟的青丝也并没有像往常一般随意绑起,而是梳了一个小巧可爱的垂云髻,发髻上面或大或小地点缀些许小巧别致的淡紫色的玉簪子,很衬她今日穿的这件衣裳。
唐矜摸了摸被他敲的额头,眉头一皱,快速的跟他拉开距离。很明显,她对他刚才的举动极为不满。赵祁面色微微发僵,他方才不过就想逗逗她罢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好在唐夫人及时出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唐夫人是随着唐晏一块来的,当时唐晏吩咐管家待着赵祁先一步去前堂,自己则失去叫上夫人一并前来。这也是为了更好的为他们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唐矜自然明白自家老爹的心思,她面上什么也不说,跑过去扯着阿娘的袖子甜甜的唤了她一声。唐夫人自是许久没见到女儿了,念她念得紧,如今可算是见着了。
晚膳已经备好,一行人陆续入座,唐夫人一边替她夹菜,一边温声问着她近日里的情况。唐晏看了眼她们母女俩,淡然地插了句嘴:“阿矜,待会你带着国师出去转转。”
“啊?我不要!”唐矜撇嘴,坚决否认:“你找宁泽去,他俩熟。”
“阿泽忙着筹备你俩的婚事,没空。况且就你最熟悉这栎阳城。”说完,便不再理她了。
唐矜瞪了眼赵祁,不停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满脸不服。唐夫人安抚了她一番,扭头带着歉意地对赵祁道:“国师大人莫往心里去,阿矜被我们惯坏了。”
赵祁淡然一笑:“无妨,日后便是自家人,夫人与丞相无需这么生分,唤我阿祁便好。”
“谁跟你是一家人。”唐矜嘀咕一声。
唐晏重重地咳了一声,瞪着她不说话,唐矜剐了赵祁一眼,把碗一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饭桌。回到晚枫院,唐矜发了一通脾气,把赵祁的祖上三代全问候了一遍,最后一个人跑到枫树底下撑着下巴独自生着闷气。
半个钟头后赵祁来了,他看着坐在秋千上独自生闷气的少女,走过去扯了扯了她的发髻,道:“你父亲叫你带我出去走走。”
唐矜没好气的回答:“自己去!”
“我很少出门,不太熟悉。”
“去找宁泽!”
“他忙。”
“那你就回家呆着,别出门!”唐矜有些恼火。
赵祁静静的看了她片刻, 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讨厌我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我以前是那样的?”唐矜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见都没见过面,何来谈以前?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赵祁回答的很含糊,唐矜冷笑,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她有些不耐烦,起身面无表情的道:“国师大人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恕不远送。”
“我若是有事呢?”赵祁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叫住了她。
唐矜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她烦躁的挥了挥手,皱着眉不耐烦的吼道:“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赵祁低低的笑了一声:“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唐矜蹙着眉,冷冷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赵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带着她出了相府的大门。他带着她出了城门,一路向北,穿过一条静谧的小道,唐矜的眼中瞬间布满了不可思议。
萤火虫……
这整个林子里全是萤火虫。那点点莹白的,一闪一闪的光,在草丛中轻盈的飘动,三三两两,忽高忽低地飞来飞去。好似仙境中的精灵,又像从空中散落下来的繁星,瑰丽神奇。
唐矜惊叹不已,没想到栎阳城外还有这种如同仙境的地方,她想伸手去抓一只萤火虫,却没想扑了个空。一回头,赵祁却已经走远了,她有些不解,疾步跟了上去。暗想,那个地方还没到吗?这家伙到底要带自己去哪?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后,她隐约看到了不远处有火光跳动,离得近了些,她才发现不远处竟是有一户人家!唐矜有些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偏的地方,既然会还有人住。
赵祁没用停步的意思,径直带着她走向那户人家。唐矜一边紧跟着他的步伐,一边打量着四周,道路的两边都种植着桂花树,想现在还不是秋分时节,桂花还未开放,却被人在树上挂上了几个小巧的灯笼,灯笼里面放的应该不是蜡烛,那莹白柔和的光亮看起来更像是夜明珠,狭隘的小道像是被人刻意打扫过一般,意外的干净。
走到一处空地时,赵祁停住了脚步。他转身深深的看着唐矜,抱着一丝侥幸地问她:“你还记得这吗?”
唐矜皱着眉扫视了一圈,空地的不远处坐落着几座小院,屋檐上挂着负责照明用的琉璃灯,院子的前方摆着几个架子和簸箕,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样子是许久都没人用了。
唐矜仔细的想了想,愣是没想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无奈的冲赵祁摇摇头,表示毫无印象。赵祁苦笑着,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疼楚,垂在身侧的手捏的死紧。唐矜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她实在是不明白,他此刻的神情以及他带自己来着的目的是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唐矜不敢向前,依旧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赵祁缓缓转过身,合上眸子,喃喃细语:“你到底还是忘了,终归还是讲那段记忆给忘了,我……我又在渴求些什么?”
唐矜无语了,他实在是听不懂这位大哥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无奈的摊了摊手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
赵祁睁开双眸,正准备送她回去,目光无意间瞥过她的衣袖,似是想到了什么,幽幽的开口问道:“阿矜你的雪御寒针去哪了?”
唐矜的大脑瞬间死机,傻愣愣地反问他:“什……什么针?”
赵祁停住了脚步,目光深幽的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他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不对。总感觉……眼前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唐矜。这时,他突然想到,唐矜的左手臂上是有一道疤的,那是她幼年顽皮爬树时不下心划伤的。想到这,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哑着嗓子问她:“阿矜,你身上的疤好了吗?”
唐矜的身子僵了一瞬间,她压下心中惊慌,并没用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说的是左手上的那个吗?”
赵祁不语,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唐矜耷了耷肩,摇摇头。
赵祁沉默不语。
唐矜掐准时机,双手抱胸趁机反问了他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一道疤的?”
赵祁没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绕过她,走在了前面。
那晚过后,赵祁就没再找过她,随着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赵祁来相府也越来越频繁。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打不上照面,因为唐矜几乎是三天两头的不在府内,天天往外跑。唯一一次正面相对还是在宁泽的桃花源里,赵祁去找宁泽去喝酒的时候,除此之外,再没遇到。
大婚的前两天唐矜带上从宁泽那偷拿的酒约上颜梦惜他们去太子府喝了个酩酊大醉,准确的说……除了自己和夜冥绝,其他的都醉的不省人事。
江芊苒已经快不行了,她拉着唐矜的手,醉醺醺的对她说:“矜,我知道……其实……你一点也不想嫁,要不你还是逃婚吧!你,不用怕!我来替……你教训那个臭渣男!”
颜梦惜撑着脑袋,有些醉了,她看着夜色中的那一轮圆月,喃喃道:“矜,我……我有些想家了。”
“我也是。”原本趴在桌子上的路北漠突然抬起头道:“这破地方一点也不好,没手机没Wifi,我好想回去!一点也受不了了!”
“你说这穿越的事怎么就落到我们身上了呢,还是集体穿越……”颜梦惜拍了拍脑袋,揉着太阳穴。
唐矜讪讪的用手刮了刮脸,不确定的回答:“会不会是老天舍不得我们几个分开,觉得我们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对。”夜冥绝摇了摇头,鄙夷的看着她道:“我们几个是被你拖下水的。”
唐矜无言以对……
她猛地灌了口酒,单手托腮开始回想事情的经过。
她还记得那天天气还不错,几人决定趁着放暑假的大好机会出去转转,定的第一个目标便是那古韵味十足的杭州城,俗话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正当众人沉浸在“欲把西湖比西子”的想象中时,好巧不巧的他们所乘坐的飞机却出了故障……
唐矜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自己一睁眼就到这了,而夜冥绝他们……则是后来再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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