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应该庆幸这个时代关于“兽人”的相关知识都还未普及吧,知道这世上存在“兽人”的寥寥无几,哪怕他们的身边就有这样的种族存在,也只觉得那是长歪长残了的畸形儿。
也好,这样板糖跟冀北就不用费尽心思地把耳朵跟尾巴藏起来了。
经历过三次人生的板糖比正常人要敏感许多,她深知作为兽人没有足够高的警惕心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只要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竖起一身的尖刺小心翼翼地防备起来。
不知是谁的一时疏忽打草惊蛇,提醒板糖:风雨侵袭将至,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冀北跟板糖两人翘了足足一个月的课,这一个月内她们哪里也没去,只是留在住所。尤其是冀北,连家门半步都没走出过,除了板糖会出去购买一些日用品和食物回来之外,她们就没有离开过住所了。
“阿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冀北望着密不透风的窗口,瞬间觉得连呼吸外面的空气都变得奢侈了起来。
没有回应。
板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的食物储备已经所剩无几,今天必须出门去采购了。
“啊……要出去了吗?”冀北看她提起单肩包,“路上小心。”
房内只剩冀北一人,她靠墙坐在床上,心情沉闷。板糖的笔录告诉自己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外出会变得很危险,对此她也只是半信半疑,并不理解为什么板糖会要求自己禁足。
许久,门外终于响起脚步声,冀北竖起耳朵,以为是板糖回来了。兴奋地跳下床去,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便到门前去拉开了门。
门外光线刺痛双眼,将外界的人、物与天空硬生生分割成了黑白两面,冀北明明记得板糖的身躯的轮廓不会如此魁梧。
“啊啊啊啊啊啊——!!”
几百米之外,板糖手中的蔬果滚落一地,她竖起头顶的猫耳,迟疑片刻,对店老板的叫骂充耳不闻,动作迅猛地冲出店铺。
“放开我!!”耳朵被死死揪住,疼痛扭曲了她的面容,她看见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围着自己,直觉告诉她,这些人背后可能是某个可怕的黑势力组织。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手——”她无力嘶吼着,捶打那只抓着她兔耳的手,那只手就跟石化了一般根本没有一丝动弹。
双手被捆到身后,很快她就连支配四肢的主动权都失去,被那些不速之客推倒在地,拽着腿离开了屋内。
“不要!!阿糖——救救我!”
在她害怕被这些穿着黑色制服的恐怖分子拖走,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板糖的时刻,她大声呼救。
泪水夺眶而出,视线变得朦胧不清。还没远离房门多远,她就听见一声突兀的枪响,拽着自己小腿的那只手松开。枪声又接着响起了三四次,随后是周边人体撞上地板的声音。她感觉她被一只纤细却意外强劲有力的手臂抱起,那人以守护者的姿态将她护在了温暖的怀抱中,并将束缚她四肢的绳索一并清除。
她努力挤掉眼泪,才看清自己正上方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面孔,那一头白发反射着太阳光,耀眼得像是天边降下圣光的天使。
“阿糖……?”
片刻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冀北又听见周围人跟随口令举起枪支的声音。板糖立即动身,使出一身猛劲将冀北粗暴地塞回屋内,并将铁门紧紧关上,只身一人举枪挡在门外。
“小糖?!”
数不清的枪口对着个子矮小的猫耳少女,一声令下一并开火,少女也丝毫不敢怠慢,揪起刚刚被自己击毙的尸体充当肉盾举在身前就这么一头栽进人堆里。
冀北屡次尝试拉开这扇铁门,可是门已经从外面锁住了,她没办法在屋内打开门锁。
她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听见街道行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与枪支的轰鸣,从一堆杂乱的声音中她根本区分不出哪个声音是由板糖发出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中弹倒下了。
门外,站在前排的枪手接二连三地倒下,持步枪的手被板糖恶狠狠地用刀斩断,她夺过枪支,在密集的弹雨中穿行如梭,竟然毫发无损。炸开的火焰与烟雾一次一次吞噬她娇小的身影,她却总能在烟雾散去之前闪出,下一秒距离她最近的枪手便人头落地。
炮火的轰炸持续了足足数十分钟也不见有要停下的意思,冀北卧倒在门内,这扇铁门抵抗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已经有些受损,但从来没有任何一发子弹落在过这扇门上。冀北呜咽着,她很担心板糖,却害怕得根本无法动弹。
街道边的一切经不起炮击的建筑摧枯拉朽一般地倒塌,地面剧烈震动,在这个根本不存在常理的世界中上演着一场史诗级的战争片。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白发的少女脚踩还留有余温的枪手尸体,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轻轻松松地扛起那把沉甸甸的加特林,对着溃逃的“士兵”连连开火。
冀北隐约听见了,那是板糖第一次用咽喉发声。
“阿糖!!!!”她们的爱巢是这里唯一没有化作焦土的建筑物,冀北敲打着铁门,嘶哑地喊着。
枪口不断闪烁的火光盖过了少女的面容,沉闷的枪声像是夺走了周边的氧气一般令人压抑窒息。她死寂无神的瞳孔倒影着“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身影,迸发出一个神经质一般痴狂的笑容,声音如裂锦般难听。
“咳……咳!……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直到夜幕降临,浑身是血的少女丢弃手中的枪支,行尸走肉般地来到她们的爱巢门前,打开紧锁的房门。
屋内的爱人已经无力惨叫,只是满脸泪痕地看着她。
板糖看着匍匐在她身前眼中闪烁着泪光的少女,被一种“想要把她永远圈禁在怀抱中”的想法淹没了脑海。她像往常一样甜甜地笑着,搀扶起倒在地面的爱人,轻轻吻过对方的额头。
冀北半张着嘴,却半天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紧紧揪住板糖胸前的衣物。
像往常一样,板糖取出纸笔,风轻云淡地写道:“已经没有人会伤害你了,别哭啦。”
……
冀北愕然摇头,板糖分明从她眼中看出了几分惧怕的情绪来。
她在害怕自己。
意识到这点之后板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颤抖着抚上冀北的脸颊,后者却胆怯躲开。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迫切地想要表达内心所感的缘故,冀北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听见板糖亲口说出话来。
“还,不够……吗?”她像是婴儿牙牙学语那般口齿不清地说:“为什么还要害怕……?”
这一次,轮到冀北沉默了。
“还不够……不杀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没有办法让你安心下来吗?”板糖心想着,不顾冀北反抗将她死死困在臂膀中。
铁门被层层叠叠的铁链封锁,这一次,冀北再也没能离开过她们的爱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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