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记忆

方应看幼年时期跟着老龙婆，看她到处打打杀杀，躲躲藏藏。每当在街上游荡，见着别人的孩子可以和自己的父母光明正大的撒娇，索取父母对自己的爱。他很羡慕，但是幼年时期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别的小孩摔倒，母亲会哄，会担心。别的小孩可以坐在父亲的背上大笑着喊：“飞咯~”

他却不能。

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老龙婆就死了，他不伤心，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以伤心的。

义母夏晚依和义父方巨侠都是江湖中人，过的日子却和之前天差地别，不用躲躲藏藏，不用打打杀杀。方巨侠会教他武功，还赠他佩剑。义母会轻声细语的和他说话，会带他出门上街，买些新奇玩物。

他喜欢这样的日子，除了...除了，那个一天到晚只会哭的女娃娃。

女娃娃的母亲死在了院子的门口。是夏晚依收养了她。

他早起练剑时，女娃娃开始哭。中午吃饭吃一半，又听见她哭。晚上睡前，夏晚依还会抱着大哭的她哄好一会。

夏晚依让方应看也抱抱，他别过头，一脸嫌弃：“不要！”

一日，方应看被女娃娃的哭声折磨的正烦躁。夏晚依给了小方应看一个拨浪鼓，推着他的背，温柔的哄着：“来，你摇摇这个，妹妹就不哭了。“

方应看不情愿的接过拨浪鼓，站在摇床前，随便的晃动着。女娃娃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泪汪汪的眼珠子随着拨浪鼓转，伸出小手去抓，方应看以为她要拨浪鼓，谁知女娃娃抓住了他的手指，咯咯的笑。

夏晚依见状捂嘴轻笑；“看样子小舞很喜欢你。”

胖嘟嘟的小手紧紧的抓住，方应看觉得她不哭的时候还蛮可爱的。只见女娃娃慢慢坐起来，拉着他的手指放进了嘴里，没有轻重的狠狠的咬着，还流出口水。

“我不喜欢她！”

方应看抽回满是口水和牙印的手指跑了出去，任由女娃娃哭了起来，留下夏晚依一脸无奈。

后来只会哭的女娃娃长大了，变成了有什么新奇好玩的好吃的就喊着应看哥哥，一定要给他看的小豆丁。

“我不感兴趣！”

“应看哥哥你看”看着小豆丁闪闪期待的眼神

“.....”

既然都拒绝不了，这次就勉为其难的看一下吧。其实每一次都拒绝不了，次次勉为其难的看一下。

小豆丁喜欢赖在方应看的被窝里，晚上就是要黏着他睡。睡前保证好好躺着，醒来就发现一只脚在自己脸上。

“我下次不要和你睡了。”

晚上，看着抱着被子枕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豆丁。

“最后一次！”明明是警告的语气，但是还是接过被子枕头仔细铺好。

同睡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还喜欢跟在方应看后面。跟不上了就喊应看哥哥，方应看也不常理会，有时候突然停下，一路小跑的小豆丁刹不住车，会撞到方应看的屁股，然后傻兮兮的就不动了。方应看再怎么表现的嫌弃她，小豆丁还是乐呵呵的在后面跟着。

真的不喜欢她吗？好像又不是的。

小豆丁会在他晨练结束后，拿着手帕给他擦汉；会拉着他在村庄的小道上奔跑；会心疼他，给他受伤的地方抹药；会在他每个做噩梦的夜晚用稚嫩的小手轻拍他的背，哄着他；会在每晚的星空下拉着他的手许下期盼的美好愿望；

“我希望嫁给应看哥哥。”

“不可能”

“会的！”

“我不喜欢你！”幼年的方应看傲娇的拒绝着。看着小豆丁眼里蓄泪也仍然保持反对，“你要嫁给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应看哥哥就是最好的！”

方应看有些粗暴的揉了揉小豆丁的脑袋,低头叹了一口气，呢喃道：“小舞,我不好的....”

一日，如往常一样。夏晚依带着二人去集市，小舞走累了就缠着方应看要抱抱，但是买的东西太多夏晚依一个人又拿不了。有位好心的妇女说帮忙抱着，亲切的和熟人一般，于是没有拒绝，等反应过来，小舞就不见了。

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他把她弄丢了。

往后的岁月里方应看一直自责，也常常做噩梦，梦见小舞被坏人虐待，被人砍去双手双脚，在街上乞讨。或者被卖到黑市，在别人家做苦力。又或者早就已经死了。

方应看愈想愈发抓紧了躺在床上之人的手。等起身时发现腿竟然已经跪麻了。放松期间，方应看注意到床上的动静。

我猛然睁开眼，不停的大喊：“方应看，方应看，应看哥哥！”

“我在，我在！”

方应看重新握紧我的手，哄着我，我清醒过来后，想着梦到的，那是原主真实经历过的。看见方应看越走越远，怎么喊都没人答应。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消失，无止境的绝望感，还有日后没有一天好日子的生活。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越哭越凶：“我拼命喊你，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方应看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我，最后又是窃喜的笑，终是一把抱住我：“我理了！”擦去我的眼泪拍着我的背轻哄：“你怎么那么爱哭..不哭了。”

等我缓过来，轻唤了一声“方应看。”

他温柔的回答：“嗳。”

“你在树下对我说了什么？”

我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接过方应看迅速倒来的温茶。“我梦见你在树下接住了我，还对我说了什么。”

方应看浅笑，摸了摸我的头，“我说，别怕。”

“嗯，有你在，我不怕！”

我和他相视一笑，紧紧相拥。

“应看哥哥，你找到我了。”

“嗯，我找到你了，一辈子都不会再弄丢你了！”

“好！”

我感觉有什么湿湿凉凉的东西滑进了脖子，方应看....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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