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32

秋日舒爽，正是农忙时节，邺城街道上不乏扛着农具的劳作者。李把式颠了颠手中的药和补品，念及孕中的妻子和卧床的老母，回家的情绪更加迫切。

“李把式！先别走！马行有人看上你那匹马了！”

李把式瞪大双眼，他三天前才下定决心卖马，怎么会这么快？

“快！”那人催促着，“这次可是个大主顾！”

“哦好！来了来了！”

愿意买他那匹老马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要他说，他再没见过比他们更好看的人了！

得知他们要南行三百里，李把式一脸窘迫，虽然他很需要这笔钱，他也不能昧良心啊！他还是向夫妻中的这位公子开了口。

“公子……我家这匹马已经活了十五年了，你们——”

“公子！这匹马就是年龄大了点，驼人拉货一点问题都没有，若不是家里急需钱老李也不舍得卖啊！”老板当即打断了李把式的话，这个傻子啊！

苓溪明白了背后的隐情，赵玉真和她对视一眼，道，“无碍。只是拉一架马车和两个人，且不需要急行。”

“不过，我听说李把式是个驾马的好手？可愿送我夫妻一程？”

思及家中的妻母，李把式刚要拒绝。

赵玉真：“再加十两。”

“成交！”

找一个厚道人为他们驾马车，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只是这位公子，出发前能不能让我再回一趟家？”

他们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李把式家在城外二十里，一路上絮絮叨叨，便主动把家里的事倒了个精光。

他家本在北离偏西部的一座小城，不算富庶却也衣食无忧。八年前魔教东征，整座城池被屠杀殆尽，多亏了家里还有一匹马，母亲才能带着十几岁的他一路逃窜至此。

新家良田早已有主，他们只能在山上垦些贫瘠的土地，种些粮食勉强裹腹。好在他们还有一匹马，帮人送货驮些东西，也能让家里日子好过些。

后来他娶了妻子，妻子有孕，母亲又病倒，家中实在是急需用钱，他才生出了卖马的念头。

听着他的话，苓溪的思绪被带回八年前。

八年前，势力分散的方外之境突然被整个一统建立天外天，向北离王朝发起战争。

那一战，百姓罹难、尸横遍野。她夫君亲手持剑守在青城山脚下，才逼的魔教大军绕道而行。

那一年，也是她这些年来唯一一次下山。和师兄弟们一起，不为北离王朝，不为权利守护，她的每一剑都指向肆意残害百姓之人。也是在那一战中，她重新回到了逍遥天境。

战争过后，饥饿，瘟疫也一个个找上了流离失所的百姓，像李把式这样活下来的甚至可以说的上一句幸运。

那段时间，她每一次卦象都透露着血色与凶煞，那是遭难百姓们无处哭诉的怨气凝聚而成，险些逼的她失了道心。

战争中人如蜉蝣，她也不过是一只强壮的蜉蝣罢了。

背后的原因她后来有所耳闻，竟只是极个别人之间的江湖恩怨夹杂着势力之间利益争夺，推波助澜下，最苦的还是百姓。

江湖、朝堂，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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