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看见叶庭飞不跑，反而是孟如故担心他被认出来，着急的把他拉起来，往一边的角落里塞。

刚处理完，孟孤奕已经走了进来。

“皇儿，在吃些什么。”孟孤奕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整个人都是精神奕奕的，如今龙袍加身，头戴玉冠更是显得年轻几分。

“都是御膳房做的，没什么特殊的，父皇要不要一起用膳？”她说着朝角落里的叶庭飞使了个眼色。

可是叶庭飞正亮眼发红的盯着孟孤奕，好似地狱里爬上索命的恶鬼，马上就要扑上来找他拼命，根本没有看见孟如故的动作。

“父皇坐。”她又朝后招呼了个小宫女，“去取副碗筷。”

孟孤奕坐下来，就看见桌子上已经有了两副碗筷。

“皇儿刚刚是在同谁用餐？”这宫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也没听说有哪家官家小姐来过，她是和谁一起吃的饭。

“……是，是孩儿……”孟如故咬了咬嘴唇，思来想去才开口道:“是孩儿怕有贼人，叫下人给我试毒的碗筷。”

宫中能叫人试毒的，一般只有皇帝皇后这个份位，可是孟如故是个最受宠的公主难免有人对她有杀心。

动不了皇帝那就动皇帝身边的人，这点孟孤奕觉得也没错，就点了点头:“也是，若是真的试出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叫人封锁宫中，查出来。”

“你是朕唯一的公主，做什么朕都依着你。”

孟如故便甜甜的笑起来。

一顿饭过后，孟孤奕就准备走了。

他现在刚登基，朝中也是乱成一团，民间也是义军四起，他最近的确十分忙碌。

可是不经意间，他看见了角落里那个一直低垂着头，身型却不似一般太监阴柔的太监，他觉得有些狐疑。

“抬起头来。”

孟如故紧张的揪起了孟孤奕的袖袍，要是被认出来，怎么办？！如果当场看把他杀了，自己求情能把人拦下来么……

她这么想着顿时身后出了一层冷汗，差点站不住就要先跪下来把人拦住。

叶庭飞站在后面，更是当场一阵冷汗，心脏跳动的飞快。

等他抬头却是一张平凡无齐的脸。

孟孤奕觉得他似乎有些眼熟，犹豫开口:“你是如故这里的宫人？分来多久了。”

叶庭飞又温吞的把头低下去，嗓音捏的尖细:“回皇上，奴才来这里伺候公主七日。”他往前说了两天，好在周围除了他和孟如故，其他的宫人都并不清楚，没人拆穿他。

“嗯。”既然来了七天，那就是在前三皇子叶庭飞逃走的时候就已经来了，大致不是什么贼人。

孟孤奕点点头，确定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就出去处理自己的政务了。

孟如故和叶庭飞同时呼出一口长气，对视一眼，都是不约而同的默契。

天气越来越冷，孟如故又是在哪个世界都怕冷的身体，早早就给自己套的严严实实，其实一直待在宫里，特别无聊。

但是她的身份特殊，孟孤奕又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简直是恨不得捧在掌心里疼爱的，根本不会放任她出宫，被那些贼人有机会伤到。

宫里无聊，又没什么娱乐设施，她除了每天看书练字，就是练习琴棋书画，偶尔孟孤奕也会抽空来看看她。

后来是叶庭飞，给她在院子里做了个很大的秋千椅。

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坐在上面晒太阳。

孟如故喜欢那个秋千，就经常在自己没事的时候就跑到上面荡秋千，秋千也大，玩累了还可以直接躺在上面窝着晒太阳。

她窝在秋千椅上睡着了。

身子微微蜷缩在一起，睡的正香，眉间露出平日里少见的乖巧来。

她是脆弱而漂亮的瓷娃娃，金丝雀，只要他愿意，他现在伸出手就可以掐住她细弱的脖颈，听她对死的恐惧。

他现在轻而易举就可以杀了他。

常年练武的肌肉，多年持剑的手心上生长的厚厚的茧，只要他想。

可他没有动手，叶庭飞说不上来，一如一开始两个人的见面都是熟悉的，好像两个人认识了很久。

她救了他一命，即便现在来两个人隔着一个国家的血海深仇，他现在也不能杀他。

或许是现在时候还不到，又或许他就是心软了，下不去手。

“阿嚏！”

冷风打了个突，卷起地面上的枯叶跑了。

孟如故冻的打了个喷嚏，发现身上已经盖了一件厚厚的狐裘。

皮毛雪白，衬的她更是乌发漆黑，红唇艳艳。

新帝的工作多而杂乱，还要分出心神，去处理那些先朝余孽。

与此同时，民间也有一支军队异军突起，早早割据了一片地方，时不时来骚扰周边城镇，吸纳更多的群众。

这些事情堆压在一起，叫孟孤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孟如故作为贴心棉袄，经常会去他那里，做点自己一个女儿该做的事情。例如端茶送水又或是给他揉揉肩膀捶捶腿。

但是孟孤奕宝贝她，从不让她多做什么，反而是她来了就叫她早点回去休息，最多的，就是让她留下来，替他弹个琴助眠。

但是天气渐渐越来越冷，她怕受冻就不怎么出门了，窝在自己殿里烤火，披着毯子在那里看话本。

忽然宫中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殿下，殿下不好了，皇上在朝上遇刺……”

那宫人还没报备完，就看见孟如故已经扔了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

叶庭飞在后面拿了个汤婆子追上来。

孟孤奕伤的的确挺重，肩膀上被羽箭刺了好大一个豁口，太医已经把箭头剜了出来。

那儿是一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血洞，看着就是极疼的。

孟如故几乎一下子就掉出眼泪来，可她也不能出声去打扰太医处理伤口。

古代没有麻醉药，更没有手术刀。

万幸在于孟孤奕受伤过重已经晕了过去，对这些疼痛没有什么更大的反应，脸颊苍白，双唇有些发绀。

她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已经有了低血压休克的征兆。

底下已经有人按着方子抓了药在煎。

万幸的是，孟孤奕挺了过来，伤口及时止住了血。

孟如故接了宫人递上来的药，一勺一勺细心的喂着半昏迷状态的孟孤奕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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