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倒不如落草为寇做个山匪，好歹这么多兄弟轮流抢劫，总是有口饭吃，命还活着。

“你们没有父母姊妹么，家人呢？”孟如故恨铁不成钢的一脚踹上去。

“那边关几十万士兵，哪个不是用自己血肉之躯换来国家安定？”

“你们怎么断定我们不能赢？”

“你们眼里是除了自己，不管家人的命了？”

……

孟如故这一路上本来就担心受怕，如今看见这些逃兵居然是这么个丧气想法，自己都为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觉得可怜。

“你以为你们是被强行征兵来的？若不是以往的先祖先辈用同样的血肉之躯为我们换取一个国土一个朝代，还能有现在的我们吗？”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几个壮汉听她这么声嘶力竭的叫喊，忽然也觉得眼眶温热。

半个时辰后——

孟如故被打包塞进了柴房。

是她的疏忽，一窝山匪怎么可能只有五个人，原来是一队人跑去抢劫附近的村子了。

孟如故没有及时走掉，一个人对上二十几个山匪，插翅也难逃。

如今逃兵没有让她带走就算了，连自己都被扣押在了大本营里，简直是……

早就已经入了冬，虽然没下雪，夜里也是极冷的，孟如故身上的简便衣服和盘缠都被搜走了，现在只能缩成一团窝在柴堆里取暖。

那些刺刺的杂草和枯树戳在她背上骨头上，分外难受。

偏偏她被五花大绑，暂时还没挣脱开手里的麻绳。

嘎吱——

破击上锁的柴房门被人推开，来者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眼角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

“是你要去十里关？”

“是。”

“你不怕死？”

“心之所向又有何惧？”

她一个孟婆，死不死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胆量！听我兄弟们说，你功夫不错。”那大汉丢出一堆东西在地上——是她被抢走的包袱。

“跟我打一场，赢了这些东西还你放你过去。”

“输了，就在这里跟我们做山匪，怎么样？”

孟如故不觉得自己会输，当然一口应下来。这场赌约其实不论哪方面她都不吃亏，即使输了留下来做山匪，也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逃跑。

众人们自己搭的山寨里，点了足够的火堆，看着灯火通明。

台下众人都准备好了来看热闹。

能做上山匪头子的人，果然很厉害，纠缠着打了好一会，两人还是平手。

“老大，继续打啊，可不能这么算了。”有人不服，觉得老大有放水嫌疑。

那大汉却不再多言，朝孟如故敬了杯酒。

到底还是走了。

“老大，你怎么把人给放了？”

“就是，再厉害去了十里还不是要死的，不如给他扣下来，时间一长他说不定也能体会做山匪的乐趣。”

“对对……”

众人围在眼睛上有疤的男人身边，七嘴八舌。

“做个屁的山匪。”王武喝了一大碗酒，喝完把碗啪的一摔，站起来道。

“人家孤身一人都要去保家卫国，我们还当什么懦夫。放不下家人的就自己回去吧，愿意跟再拼上一把的，就随我一起去保家卫国。”

寨子里有一瞬间是静悄悄的，又热络起来，三五成群的汉子们拿着东西往山下赶。

孟如故赶来时，姬长烨正在换药。

不过叫人没想到的是，给他换药的是个女人！

孟如故和他在皇城的时候可从来没见他身边有什么女人能跟他这么亲密过，登时心里五味陈杂，醋意翻涌。

虽然明明知道是人家在给姬长烨换药而已，孟如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烦躁起来。

“七皇子，有人找你。”

房门被士兵拉开，姬长烨差点以为自己是眼睛花了，不然他怎么好像见到了那个远在皇城的妻子？

何月是正在同他上药的女子，她看见将军怔了怔，朝着门口望去，就看见一个眉目精致的公子哥，像是灰尘仆仆刚刚赶到。

孟如故站在门口突然不敢进来，她看见姬长烨赤裸上身上那么多条伤疤，她看见姬长烨因为在外打仗而已经黑成小麦色的皮肤，昔日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也瘦了许多，看起来多了几分凌厉感。

她是想他的，现在真看见人了，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哭，喉咙酸酸涨涨的，好像一开口就要掉眼泪下来。

姬长烨却是几乎不顾自己正在上药，站起来就冲出来紧紧抱住孟如故，焦急的问到:“你怎么来了，不是……”

孟如故反手抱住他，两个人在账外抱着吹了会儿冷风。

于是第二天军营里就出了消息，说是七皇子新招了个幕僚。

那幕僚长得唇红齿白，跟画里的小公子似的，叫人很是怀疑能力。

别是七殿下想打胜仗打疯了，信一个粉面书生的话，哪里有军中那些常年在外的幕僚厉害？

是以很多人都不太看好孟如故，连一群人在沙盘上讨论战术都不让她来插嘴。

毕竟她是个“新人”，多点怀疑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很快，打脸的机会就来了。

双方交战之后都有一段时间的修整期，孟如故就好生照顾着姬长烨，两人本来就是夫妻，不勉经常一起同吃同睡。

但是孟如故为了方便在军营里活动是以男装示人的，放在别人眼里，竟被人说成了以色侍君的……

接连着一堆人看孟如故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这几天刚下了一场大雪，她嫌冷，穿的有点多。

几个同行一起巡逻的士兵们闲聊，也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把目光看到了孟如故身上。

“你还别说，人家长得就有那个资本……”

“将军当然舍不得让他上战场，只有我们这些……”

孟如故耳朵尖，她扬了扬下巴。

“你说什么？”

“再说你床上功夫怎么样。”那士兵长得人高马大，比孟如故高出许多，也不怕她。

“是吗？你这么好奇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上功夫吧。”

说完两个人就打了起来，几乎是一边倒的孟如故爆锤这个士兵。

最后大家都被罚一起去厨房烧火加班了。

好在这么冷的天里去厨房烧火，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还有可以偷吃的烤红薯。

那个被打的士兵鼻青脸肿的接过孟如故递过来的烤红薯，一时间内心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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