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天陆惜音醒来时，看见了坐在她床边的周生辰，一时间还感到奇怪，以往早上醒来是绝对看不到他的呀！她低头看着自家拉住的手，明白了。

原来是自己拉住了他的手，他想走也走不了。

周生辰：睡醒了？

头顶上传来了周生辰满是笑意的声音。

周生辰：既然醒了，就松一松师父的手吧。

陆惜音连忙松开了周生辰的手。

陆惜音：师父，是惜音不懂事，在书房睡着了不说，还劳烦师父在这里守了我一夜。昨晚，是师父…送我回房的？

周生辰：是啊。本来等你睡着后我想回去，谁知你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我就只好在这里陪着了。

周生辰没有说，昨晚自己每一次想抽回自己的手，就发现她睡得很不安稳，然后拉他的手就拉得更紧了，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抽回自己手的想法。

周生辰：我去唤问蝶来给你梳洗。

周生辰拍了拍惜音的小脑袋。

陆惜音：师父，这白狐皮？

陆惜音扯了扯盖在她身上的白狐皮。

周生辰：给你了，就放在你屋里吧。

周生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时间一久，陆惜音像是养成了习惯，周生辰不陪着就不睡觉，周生辰苦口婆心地劝过，男女授受不亲。但是陆惜音义正严辞，她还未及笄，还是个孩子！然后就可怜巴巴，委委屈屈地看着周生辰，好像不答应她，她就哭给他看一样。

每次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周生辰就想把全世界都给她，更何况只是要他陪着。

他屈服了，应了她的请求。

从此，他身后就多了一个粘人精。

自此以后，陆惜音的屋里再也没有点过安神香，只是多了一个周生辰。

几月后，周生辰从外面狩猎回来，就看见陆惜音身边的贴身女官清点物品，而下人还在一箱子一箱子往里抬。

周生辰：这些是…

问蝶：回殿下，公主殿下的生辰就要到了，这都是皇宫送来的生辰礼。

周生辰：这么多？

问蝶：公主是东夏唯一的嫡长公主，深受恩宠，又是监国公主，后宫各宫以及前朝群臣都会送礼以表重视，更何况还有东夏的附属小国送来的寿礼，还有北陈皇室，南萧皇室和西疆皇室送来的，东西自然多了。

周生辰：那你们清点吧，本王走了。

问蝶：恭送殿下。

周生辰是在花园凉亭里找到陆惜音的。开春后，百花相继盛开，陆惜音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便移植了许多名贵的品种回来养着。她爱香，更是会采摘花朵制香。没事的时候，陆惜音喜欢吩咐侍女在凉亭里摆上饮食果子，她会在这里赏赏花。

周生辰：惜音。

陆惜音：师父。

陆惜音看见周生辰立刻站了起来，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撒个娇。

周生辰看着在他手臂上蹭了又蹭的小徒弟，默默地向东夏皇帝感到抱歉。刚来王府里时，那个规规矩矩的长公主被他不知道养到哪里去了，现在的陆惜音，没有外人的时候，看见他连礼都不行了。

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啊！

周生辰：你的生辰就要到了，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准备过生辰礼，想来想去，觉得这个东西比较合适。

周生辰递给她一个小小的卷轴。

周生辰：打开看看？

陆惜音疑惑地接过打开。

陆惜音：这是…将领用印？

她当然是认得出来的。

周生辰：这是我自离开中州后，降军将领的用印。本来想送给皇兄的，不过送给你也好，以后你每年的生辰，我就不用苦想了，年年如此。

在她面前，周生辰从来不自称本王。

陆惜音：如此重要的东西，师父当真舍得送我？

周生辰：我有什么不舍得的，只要你喜欢就好。

周生辰撩徒弟不自知。

陆惜音：我喜欢。

陆惜音：这是师父为百姓征战的证明。惜音定会收藏妥当，以命相护。

这是她收过最好的生辰礼了。

周生辰：你的命最重要，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周生辰叮嘱。

陆惜音：知道了，师父。

王府书房。

周生辰：要出征了。做好准备，这一去恐怕又要几个月。军粮还有西州城的布防都要考虑到。

周天行：是，师父。

谢崇：殿下，还有一个人要考虑到。

谢崇提醒道。

周生辰：哦，对，还有惜音。

谢崇：以往出征都是说走就走，王府也是转瞬即空，现在，多了殿下这位小徒弟，便不能走得如此随意。

宏晓誉：那就干脆带上啊！

宏晓誉心直口快。

周天行：那怎么行，要是让东夏皇帝知道，我们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师妹上战场，那是要跟师父拼命的啊！

周天行立马否定了这个提议。

藏书楼中，子衿半跪在陆惜音面前。

子衿：殿下，皇城司密报，南萧已经出兵，欲犯北陈。此次出兵三十万，主帅是镇国将军航不疑，先锋为柴桑的赤羽营，兵力五万，去往的是寿阳的方向。其中，骑兵两万，步兵三万。其余军队分别去往了鹿苑，六镇和平阴。

陆惜音：可有要犯我东夏的意图？

子衿：目前并没有，南萧的目的只是北陈。

陆惜音下令。

陆惜音：按兵不动，继续探！

子衿：是。

周生辰：惜音，师父可以进来吗？

子衿退下后不久，周生辰就在外面敲门了。

此时的陆惜音正在藏书楼的墙上默写着上林赋。

藏书楼被陆惜音当成书房后，里面就堆满了东夏的国政文书，周生辰是北陈的藩王，应当避嫌。所以师徒两人约定，藏书楼大门关着时，就是有要事处理，不关就是只是去打发时间，周生辰就直接进了。

陆惜音：可以，师父请进。

周生辰进来时，惜音正在冥思苦想下一句是什么。

周生辰：忘记了？

陆惜音：过去常背，谁知提笔就忘了。

周生辰：给我吧。

周生辰伸手接过笔，在后面补上了下一句。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写完后，周生辰发现自家小徒弟一直盯着这八个字，问了一句。

周生辰：想什么呢？

陆惜音：这句话的意思是：女以色授，男以魂与，情投意合，心倾于侧。

说完后，陆惜音才注意到周生辰看她的眼神，意味不明，才察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移开了眼睛。

一时间，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

周生辰：待你学成时，再来补上剩下的吧。

周生辰：我要走了，来跟你说一声。

陆惜音：你要出征了吗？

听完子衿的密报，她就知道了，周生辰很快就要离开。

周生辰：你知道？

周生辰微微一愣。刚刚他还在愁怎么跟她说呢，毕竟以这丫头的粘人性来说，估计要闹别扭。谁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陆惜音：是因为南萧来犯吧。

周生辰：是啊，前方来报，南萧已经点兵。

说到公事，陆惜音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陆惜音：不是点兵。

陆惜音：他们已经出发了！

周生辰：什么！？

周生辰眉头一皱。

周生辰：你从哪里听到的，属实吗？

陆惜音：皇城司密报。师父，你知道的，东夏皇城司中情报司，暗探遍布天下，如果消息的来源，传递，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我的皇城司。

既然南萧对东夏目前并无侵犯之意，陆惜音也就不那么顾及，把子衿给她的密报拿给周生辰看。

周生辰此时也顾不得避不避嫌了，接过就看了起来。

陆惜音：先锋是赤羽营。赤羽营擅水战，他们从柴桑往江陵行军，江陵临水，离寿阳又不远，趁着天黑渡江，神不知鬼不觉。

陆惜音也是看了许多兵法书的。

周生辰：惜音，可知他们具体何时出发的？

陆惜音：今夜戌时，天黑后不久。

周生辰飞快地将战局在脑内演练一遍

周生辰：照这速度…

周生辰：明日破晓，就到寿阳了…

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周生辰立刻点兵。各位将军接到周生辰的紧急军令，要连夜出兵。虽然都很震惊，但还是领命了。

被留在藏书楼的陆惜音想到了刚刚遗忘的事情。给周生辰的公文没有写完整，子衿还口述了一部分。

陆惜音急忙追出去。

谢云：师父，我们为何要连夜出兵？

谢云还是好奇问了一句。

周生辰：南萧的赤羽营已经渡江，明日破晓便入寿阳。

周生辰神情凝重。

谢云：什么！？师父，你是从何得知？先锋营并没有示警啊！

周生辰：惜音告诉我的。

周生辰：传我令，大军开拔！

陆惜音：等一下！

周生辰回头看见陆惜音急急忙忙地朝他跑来。

陆惜音：师父，刚刚的公文没有记载完整，赤羽营只是先锋，南萧此次出兵三十万，其他的军队兵分几路，朝六镇，鹿苑和平阴几个地方去了…

谢云：什么！？

几个徒弟都惊呆了。

周生辰：立刻出发！

周生辰听完后当即下令。

陆惜音：师父，惜音等你的捷报。

周生辰：好。

在陆惜音面前，周生辰永远是温柔的。

周生辰：等我的捷报。从今以后，王军，只有捷报！

陆惜音：师父，师兄，师姐，保重！惜音等你们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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