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国公不是个很细心的人,本来只是想斥责她别到处乱跑,倒没注意到已经换了身衣裳。如今经沐凝提醒,这才发现不仅衣裳换了身,头发也重新盘了,不像平常梳着的发型。
沐国公左侧的沐衡也侧头看了一眼,眼中有一丝光闪烁了一下,没说话,又转过头看着台中的歌舞姬,端坐着,表情淡淡。
然后沐国公的眉头皱得更凶了,但还没来得及质问,就看见沐悲欢像只小猫一样弓着腰跑到他后面。
“此事说来话长,若不是碰巧遇见了离世子,您老人家可能就见不着女儿了,还别说在这里训斥我的事了!回去再给你细细说道吧,皇上一会儿就来了,别引起皇上不快了。”沐悲欢讨好的给沐国公捏了捏肩,小声道。
沐国公愣了下,现在倒成了他不懂事了?哼了一声,骄傲的别过头去,终究是没再仔细追问。
沐凝看着沐悲欢在沐国公耳边说几句后便无事退了回来,眼睛里都快溢出嫉妒的情绪了,平复了会儿心情,脸上又露出了温婉的笑,刚想开口说两句,沐悲欢便开口堵了她的嘴。
“妹妹还是谨言慎行些,别耽误了一会儿准备良久的舞曲。”
前面的徐氏一直是注意到后面的动静的,本以为沐悲欢此次无故失踪,定然是要被好好惩戒一番的,没想到被她躲了过去。
听着沐悲欢的威胁,心中微恼,面上笑着道:“凝儿也是关心则乱,欢儿别生气,本就迟了会儿,错过了些精彩的,现在好好看会儿前面的歌舞。”
沐悲欢没再说话,端着面前的龙井茶喝了口。
目光本是望着台子中间的舞姬的,也不知是舞姬之间的缝隙太大还是与对面的人心有灵犀,眼神竟然恰好和对面的离阙交汇在一起,黑眸如漩涡,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只一眼,沐悲欢便转移了目光,若无其事的喝了口面前的茶水。
一曲罢了,待舞姬有序的退出去后,正上方左右两侧走出来几个侍婢站在两旁,紧跟着出来的是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人走出来。
当今皇帝离谠言也就四十过半的样子,两鬓却已染上些白霜,肚子上早已推起如弥来佛一样的圆肉,整个人却更显得威严不可侵犯。长久染上的帝王气质,眉头一皱,便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闪着精光,器宇轩昂的模样。
皇帝左右两侧分别出来的是当今皇后白氏和最受宠的徐贵妃。皇后端庄大气,身着金色的牡丹束腰长裙,头簪着几只凤钗。
徐贵妃是一身淡粉色的裹胸长裙,朵朵花开绽放在裙摆上,随着人的一举一动,像是飘荡在小溪里的落花,起起伏伏,肆意飘荡,娇喘吁吁,端的是弱柳扶风的姿态。
徐贵妃三十多岁左右,保养得似二十多的姑娘,但少了几分娇羞,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柳叶细眉,唇上一点朱红,眼眸大而含情,娇俏的小鼻梁。
娇弱美人,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的。
此前皇帝身边是只坐皇后的,但如今徐贵妃倍受宠爱,离谠言便多添了这一位置,这于情于礼都是不合的,但此前说过,因为徐贵妃膝下无子,所以皇后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皇帝眼里倒落个贤惠的名称。
群臣拱手行礼。
离谠言大手一挥,道了声平身,便坐在了雕刻着金龙的椅子上。
大皇子离瑾和二皇子离劲分别位于皇帝位置的左右下方,眼里带着笑,都是一副相敬和谐的模样。
群臣坐下后,又一支歌舞舞姿翩翩的进来,奏乐起舞,大殿上的气氛又活络了起来。
离谠言笑得和蔼,嗓音沉稳有不乏岁月沉淀后的浓厚:“今日这场宴会是为阙儿接风洗尘,在边疆守了五年,孝心可嘉!况抵御了外敌,功不可没!”
离阙带笑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下面的群臣倒是你一句我一句的争相附和。
“是啊,离世子的这片孝心可真是感动天地,说离京五年就离京五年,这气魄,非一般人能比。”
“那可不是,小小年纪就敢带兵抵御外敌,有你父亲的几分气魄啊,哈哈哈哈,倒是教我们这些老匹夫有些惭愧呐。”
“不错不错,当今这年轻的小辈们真是人杰辈出,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文韬武略样样了得,忙于为国为民的事。”
“…………”
孝心可嘉的背后却还含着抗旨不归的杀头重罪,这群人精却忘了当初怎么对待的刚丧父丧母的离阙的,如今更是谁也不敢提。
想当初,离王爷战死的时候,无人敢去前线击退外敌,也就只有十五岁的离阙主动请战去边疆。击退外敌后,皇帝便下旨让人回来,但回来的只有一封书信,气得皇帝把桌上的折子都掀翻了。
群臣大气不敢出,有几个大臣左右出主意,什么直接派军队把人带回来斩首示众,把离王府的人圈禁起来,逼得离阙不得不回京,馊主意千奇百怪,但无一不置人于死地。
但人是说能弄死就能弄死的吗,离王府在民间威望颇高,与皇室不堪上下,况离王爷还尸骨未寒,离阙又是击退外敌的功臣,怎敢降罪?且离老王爷别看年岁已大,地位还是在的,能随便绑起来?
离谠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这些出馊主意的大臣,还是保持了几分理智的,最后冠冕堂皇的话一大堆,终究是没有再追究什么,但在离谠言心里却记了离阙一笔。
皇后端庄的笑着道:“确有其父的几分风骨啊。”
皇帝拿起手中的酒杯喝了口,霸气一挥手:“赏!孝心可嘉,抵御外敌,赏黄金百两,锦缎十匹,瓷器玉器各三箱!”
离阙起身,对着离谠言拱手行了个礼:“谢皇上赏赐。”
寻常人若是得了赏赐,便早就感恩戴德的在殿前磕头行礼了,而离阙却不用,这还得是好几年前离谠言特许给离阙的赏赐,罢免了他日后磕头行礼的规矩。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此后离阙再没跪过离谠言。
皇后适时的活跃着气氛:“今日不是有几位姑娘悄悄给本宫说编排了歌曲舞蹈吗,怎么又不好意思表演了吗?”
嘴角带着笑,在下面环顾一周后,视线定在白丞相的嫡女白霁月身上:“霁月,不是给本宫说要奏一曲好好为离世子接风洗尘吗?开始吧。”
皇帝下方的贴身太监小德子,听着皇后的话后,便对着领舞的人挥了挥手,那人便带着舞姬鱼贯而出。
两边皇子争锋,离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得不到便只能毁掉。她从皇帝的隐晦话语中知晓,今日表面上是个接风洗尘的宴会,实则是给离阙赐婚的,找个可靠地人在离阙身边,既能监视着离王府的一举一动,也能束缚着离阙。
若是能把离阙拉结到她的儿子离瑾的身边,那定然是如虎添翼的。
离阙若是能娶了霁月,既了全了皇帝的一番心事,又能成为离瑾的助手,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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