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幕布即将落下,它带走落日的余辉,也带走了夕阳最后的那一抹红醉,黑夜的画卷将在人间徐徐展开,月华绽放之下,夜晚的主角也该登场了。
经过白日里的那一场闹事,萧君宇的神色比平常疲倦了几分,她坐在一颗槐树下。这颗槐树,是她当年与大师兄亲手所植,她将他的骸骨埋在这里也算是对他的慰藉吧。
长长的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她拿起一只小小的酒杯,用酒壶斟满酒,一饮而下,连喝三四杯。
嘶——好辣,大师兄,你骗我,这酒啊,根本就一点也不好喝,又呛又辣的,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喝?
隐隐约约之间,她好似看到了一抹人影,是谁呢?她看不清,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人紧紧地抱着,她本以为是那些好色之徒时,正心生厌恶,欲想将她推开,一声“姐姐。”让她的心软了几分。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以为,你又要像以前那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了......”留我一人,独守十年。
“姐?姐姐?这位军爷。”她用手将他的双臂从自己的腰间拉下,回头却看到他穿着蓝色军服的模样,那身黑色的西装因已染上肮脏的鲜血,他嫌弃便命下属回府拿了一身衣服,在一间房间里更换。
“这位军爷,您莫不是认错人了?我虽面貌女相,长得清秀了些,可本质上确是个实打实的男儿身啊。”
是啊,面前这个人无论是样貌、神采还是动作,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都像极了她,却又不是她。眼前这个人胸膛平坦,音色,许是多年唱戏的缘由浑厚中略增了几分娇媚之态。可终归是个男的,又怎会是她?
“莫不是我太想她了,魔怔了?”他想道。双手慢慢的从她腰间收回,插进口袋,站在他面前,问她,“今天......”怕吗?
可当他刚刚开口说出“今天”这一词时,她像遭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瞳孔猛地一收,眼里黯淡无光。
“为什么?”她低声吼道,“为什么?凭什么!就因为......因为我们是戏子吗!就因为我们下九流吗?就因为......”她哽咽道。
“谁生来学扮女娇娥?谁不是娘生爹养捧在心尖儿上的宝贝?谁又肯如此作践自己?若不是......”她突然间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天空对他说,“若不是这乱世不仁,若不是这世道不公,不公至斯! 凭什么?凭什么好人从来没有好报?凭什么坏人永远可以逍遥法外,凭什么正义总是缺席?凭什么,我们笑脸相逢换来的永远都是世人的鄙夷?哈哈哈哈......为什么啊......”
“谁生来学扮女儿身?谁愿意做一个下贱胚子?谁又甘愿终日雌伏于男人之下?夜夜笙歌,好不快活?......哈哈哈......还不是......”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不知是否是因为她刚刚饮酒过多的缘故,小脸红彤彤的,煞是可爱。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免不了一番心疼。
“还不是为了取悦你们这帮淫秽不堪、禽兽不如、肮脏龌龊的军阀?!你们嘲讽我们,辱骂我们,甚至诋毁我们,我们都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就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为什么从来都不把我们当成人看!我们.....我们也是人啊!是一条血淋淋、活生生的生命啊!凭什么......”
“难道我们这些戏子在你们眼里不过是玩物?......”
说到这儿,她慢慢的蹲下来,双手抱着头痛哭着,浑身颤抖着就像一头被拔了牙的困兽,可怜的紧!
他站在她的旁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想伸手抚摸她的头却又不敢,想劝他别哭了,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如鲠在咽!
这一晚,她借着酒意向他吐出了抑郁在心底多年的不满,而他则当一个聆听者,聆听着她的心声。
黑暗处,萤火虫飞舞在草丛里,打着一盏盏明晃晃的小灯笼,草丛旁有一个少女正躲在一颗树旁偷窥着他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
“顾清寒,你个糟老头子,说好的帮我呢?”转而看向手中的一本本子翻阅一番后叹了声气道,“白璃,你说说你,明知自己酒量不行,好端端的没事喝什么酒呢?这下好了......”
“时间不多了,我得加快进度了......”她说了这番话,念了个诀便消失在漫漫长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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