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的边缘已经开始微微发亮,太阳即将从天边升起,不出半个时辰,原本在夜间逐渐寒冷的荒漠就要回归它在人们印象中炽热的本相。
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行进在这片沙地上,他们并非熟悉沙漠的原住民,因为此处已有百年无人定居。也没人会把他们当成在沙漠商路上满载货物的驼队,相反,他们是他们是绝对的一无所有;别说是骆驼与货物,他们连最后一点食物都已经吃光,连水也将喝光;更何况他们的人数对于一支商队来说有点偏多,特别是女人太多,此处靠近沙漠中心的地方距离南边的商路实在太远。
克特盖特·尼尔-瓦伦丁走在队伍的前面,他算是这支逃难者的领袖,如果他们需要领袖的话。事实上,他们已经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或红或黄的沙海里走了将近一个月。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目的地,如果不是跟着二十多日前一颗流星划过的方向,他们估计也跟无头苍蝇没什么两样。
克特盖特凝视着远方,天空被逐渐露出的朝阳染红,沙漠的黎明已至,但对这支队伍来说,现在是躲进帐篷里避开烈日的休息时刻。流亡者们开始支起了皮质的、臭烘烘、肮脏的粗糙帐篷,但就这也比他们身上那些就着几块碎皮破布缝在一起的衣服好上许多。这很正常,奴隶对多斯那人来说只要在草原上冻不死就行。可这些帐篷不一样,这是他们出逃时趁乱从多斯那人的营地里偷来的。这些东西算是他们最后的一点财产,原来的马匹早已先人一步在又累又渴中倒下,然后肉被分食、血被吸干。出逃时顺走的武器和其它重物,也和大部分婴儿一样被当成累赘所丢弃;除了克特盖特还不满周岁的儿子和他身上那把特殊的匕首,这些他执意要留下。
现在人们都忙着支起帐篷,但克特盖特却一直凝望着远处,那到底是什么?他想着并隐约猜到了答案,他现在急切地想要确认自己的想法。可那地方还匍匐在暗处,但远远地还是看到它白色的不规则轮廓。终于,太阳完全摆脱了地平线的束缚,阳光填满了世界。
“嘿!嘿!快停下来!看前面,城市!”克特盖特回头冲流亡者们大喊,“跟我来!”说完立马就径直向那处跑去。”
头一个反应过来是他抱着婴儿的妹妹妲雅特,她朝自己不时回头朝他们招喊的哥哥奔跑的方向看去,也突然兴奋了起来,“大家快看!前面是一座镇子!”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些骨瘦如柴的不由得放下了手上的伙计、欢呼起来。
这其实是一座已经被废弃的小城,洁白如月,城门早已坍塌、城墙残破。但流亡者们的兴奋并为因此而熄灭,这里有生命的气息。城强内长了不少这片漫漫黄沙里不该有的无花树,而树上刚好结着熟透的果实,树间还有一处清澈的小水塘。
“哦,诸神保佑!”人群中最虔诚的索森修士嘶哑地向上天祈祷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忙着上树摘果,而是跪伏下身子大口用干裂的嘴吮着池边不断冒出的泉水;可能是没力气爬树了吧,索森算是逃亡者中唯一挺过这段路的长者,日后他会归功于信仰的力量。
妲雅特抱着侄儿从兄长手中接过果子,她用一个随身携带的玻璃瓶俯身从池中接了些清水,这个从远方被卖来的贵重物品是她最珍重的东西,从不舍扔。她寻地坐下,把果肉放在嘴里仔细咀嚼起来、又从小瓶中抿了几口水。然后轻轻垂下头,亲吻怀中的婴儿的嘴,小心翼翼地将口中的食物一点一点送到他的嘴里,一个十四岁的“母亲”用自己方式来哺育孩子。小家伙也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自两日前最后几滴马血被饮完后,这是他的第一顿饭。
“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至少有吃不完的无花果!”果实盛宴后索森修士如是宣称,“我们应该留下来,或许这里就是诸神的流星要指引我们来的地方。”
“我看到好多人的白骨!这里一定全是鬼魂在游荡,我们不应该待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一个成为多斯那人侍女的女子反对。
“我就不晓得,”妲雅特用尖锐的口气与家乡话来表达自己的观点,“我知晓得这里有水和食物,活人吃饱了才会害怕见都见不到的死鬼。”没有人反驳她。
“怨鬼邪祟在信仰坚定的信仰面前不堪一击。”索森道。
“就在此处定居,我们已经走得够远了。”作为领袖的克特盖特最后确定。
好像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原本吃饱喝足后睡着了的小家伙竟也从熟睡中笑了出来,好像也为这个决定感动高兴。
“他有一岁了吧?”好奇的修士问向克特盖特:“他叫什么名字?”
“按传统,应该在一岁的时候由母亲来取名字的……”克特盖特显得很沉重。
“让我来取吧!我也算是他半个母亲,就把今天当作他一岁的生日!”孩子的姑姑道
“我提议叫'塔瑞兰',这是古语里无花果的意思,诸神祝福姓名简朴之人。”修士欢快地说。
“我更喜欢'亚尔斯源',这是家乡话里的泉水。”姑姑尽力克制自己的口音。
“亚尔斯源·塔瑞兰·尼尔-瓦伦丁,好名字,就叫这个吧。”孩子的父亲再次宣布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阿源了。”年轻的姑姑温柔地亲在他耳上,生自苦难的男孩又甜甜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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