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谦背着翼璟晞回府后,就跟着天霖去了郑家。
郑德钧听说羽谦过来,张罗了一桌子菜。而羽谦,只是坐在郑德钧对面,一动不动。
郑德钧倒不闲着,先给羽谦盛了一大碗米饭,然后一个劲儿往羽谦碗里夹菜。
“郑家大少爷,你……你不恨我吗?”羽谦突然来了一句。
郑德钧愣了愣,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你……你叫我什么?”
“你恨不恨我?”羽谦又问了一遍。
“我恨你干什么?”
“当时我没有问清楚事实,就对你大打出手,你不恨我?”
郑德钧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轻笑着说:“也就你还记着那回事了,那点子破事,我早忘了。”他瞟了羽谦一眼,像看白痴一样:“我要是真这么记仇,你就不会进来我府里了,而是闭了眼躺在大街上了。”
“其实……季临超那件事不怪你,是我自己多管闲事,被打也属实活该。”
“你掺和进去的?你无缘无故掺和这件事干什么?”羽谦怒了,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郑德钧参与这件事,是无意的,也是故意的。他无意间被卷进了这件事,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季临超的不对劲,想看看季临超在谋划什么,才进入了这件事。
但从一定程度上看,他也是故意插手这件事的。自从江若渝被暗杀致死,且自己的住处也多次潜入杀手后,他就明白了——季临超已经容不下他和江若渝——季煜安最早收入门下的两名弟子了,他想夺取玉林山的掌事权。而且,在季煜安走后的第三天,季临超就在晚上放了十只信鸽。
郑德钧的射箭本领并不高,甚至是玉林山上数一数二的烂。而在季临超放飞信鸽的那天晚上,他为了阻止季临超的计划,逼着自己接连射下了九只信鸽。
但是……他没能阻挡季临超计划的实施,因为有一只信鸽逃走了。
因为那一只趁乱逃走的信鸽,郑德钧曾愧疚了几天。
“自从江师兄去世之后,我掌握了玉林山的掌事权,季临超想除掉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在我屋里埋伏过的刺客少说也有约二十个,还经常给我下绊子,我当然得防着他。而且,他在接近漓王殿下的时候,我就看出他肯定没安好心了总得看看他要整些什么幺蛾子。”郑德钧随便扯了个谎,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了。
羽谦也没有在缠着他问这件事了,只是安静地吃东西。他知道,自己再追究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只是等着郑德钧解释,让自己的愧疚减轻一点罢了,同时他也害怕郑德钧将自己交给官府,想借着这个由头听听郑德钧对自己什么态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既是二公主将你送到我府里,我是不会把你暴露出去的。”
“你为了保我一个,把整个郑家赔进去,值吗?我活着对你又没有好处。”
“你以为是郑家自作主张保你吗?真正要保你的不是我,是皇家。”郑德钧神情严肃。
“皇家要保我?”羽谦笑了,“郑德钧,你脑子没有问题吧?清羽跟凌翼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皇家又不傻,我一个逃犯,他们保我图什么?”
“我不是在开玩笑。把你送到这里来,不是二公主的吩咐,是皇上的命令!皇上说了,就算郑家赔进去,也要你活着。况且,皇上说了,郑家绝对不会赔进去的。”
“那皇上到底为了什么?保一个通缉犯,有什么意义?”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要知道——你必须活着就足够了。”
见他没有丝毫松口之意,羽谦也不好意思逼问,用膳之后,准备离开。
“等等。”郑德钧突然叫住他,他站住了,只听见郑德钧说了一句话:“以后不要叫我郑家大少爷了,生分。”
“不是说离开了玉林山,就谁也不认谁了吗?我叫你郑家大少爷,没叫错吧?”羽谦回道。
“是没有错,但是你别忘了,你要是想上街,还得靠我罩着。”
一句“靠我罩着”,让羽谦的鼻子酸了酸。清羽灭亡后,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那些原本指天发誓,承诺永远效忠清羽皇室的人,他们或是叛变,或是跑路。忠心耿耿的凌家蒙冤被灭,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后盾。清羽的覆灭,让他一夜之间沦为亡国奴,然而,他的身边,只有落井下石。
像季临超那样指着他鼻子骂的人,不计其数;依然坚持保住他的,却少之又少,唯有大师兄江若渝,二师兄郑德钧,还有……刚刚相识不久的凌翼二公主。
或许凌翼皇帝也想过保他,但是……那是有目的的。
他有点哽咽,只回了一个字:“好。”而后,便回到了郑德钧给他安排的房间。
郑德钧给他安排了距离地下密室安全地带最近的房间。他刚到房间坐下,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谁?”他慌乱地将刚拿出的布包藏好,小心地走到门前,就见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吓了他一身冷汗。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从门后走了出来:“抱……抱歉,我吓到你了。我……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只是过来瞧瞧。”
然后,这个小孩往房间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就轻声告诉羽谦:“我是来告诉你密室的入口在哪的,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也好找个藏身之地。”说着,他熟练地搬开放在床尾的被子,一道门出现了。那道门的颜色几乎与床的颜色融为一体,若羽谦不是凑近看,都看不出那里有一道门。就在他惊讶的工夫,那个小孩掏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一把,放进一个钥匙槽里,地下室的门开了。
他示意羽谦跟上,等羽谦进来后,他掏出火折子,照亮了墙壁,拉下墙上一个把手,门就关上了。
他将火折子交给羽谦拿着,然后费力地搬来了一架梯子,又拿了火折子,爬着梯子,将墙上的灯一次点燃。
“你用不用跟防贼似的?我又没能耐害你,”看羽谦站在他身后,跟他隔着八丈远,还握着藏在袖子里的一条短鞭,他不由得失笑。当点到第四盏灯时,他有点累了,一边爬下梯子,一边说:“你是不是跟着没事儿干?就在这干看着啊?没瞧见我不够高吗?也不知道过来帮一下忙。”
听了他的话,羽谦忙接过他手里的火折子,将剩下的灯点燃,还不忘警惕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里?”
那个小孩突然就笑了,笑得他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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