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羽越秋发现不对劲,派人去追赶时,羽谦一行人已经利用假身份快马加鞭逃出了以前清羽的管辖范围。
误打误撞间,他们遇见了一个富商。富商见他们风尘仆仆的,两个皇子年纪又小,一看就是逃难来的,就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替他们买了几亩地,将他们安顿下来。
从富商口中,他们得知这里是阡夜国的地界。谁也没有想到,堂堂清羽太子和清羽二皇子,竟然在这个小村落里,过上了清苦的生活。
不过,羽谦和羽诺虽出生于皇家,却没有那些养尊处优的坏毛病。来到村子后,他们自己到后山找材料,盖了一间茅屋,工具全是自己做的,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再加上有一群暗卫的帮衬和不分昼夜的保护,日子倒是过得安稳。
他们在这个村子里整整待了五年,平时也很少露面,多半是待在屋子里。安稳的生活使他们的警惕心逐渐放下,再没有了最初的提心吊胆。
他们本以为已经五年了,应该没有人能认出他们了,就大着胆子,时不时上街逛悠。
老天始终没有放过他们,最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
有一天,羽谦带着弟弟上街采买日常用品,因为有些仓促,不慎撞上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庄稼汉。
一开始,那个庄稼汉看他们只是两个孩子,并没有加以责备,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过去了。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了——那个庄稼汉,是天羽的侦探假扮的!
擦肩而过的一眼,那人就记住了他们的样子,在脑中与他看到的两张画像不自觉地重合,认出了他们。
他装作不经意地打了个响指,四周潜伏着的十名暗卫立即闪现,将他们包围。
而他偷偷找个巷子,溜走了。
突然消失的庄稼汉,及时出现的暗卫,羽谦立即发现了不对。可是他已经被暗卫包围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掀开披风,将羽诺罩住,一边保护着羽诺,一边和敌人打斗。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可以勉强应付,前面四个回合就干掉了六名暗卫。到了后面,因为敌人不断改变进攻策略,他的体力也逐渐跟不上。最后,几个人愈打愈烈,而他无心恋战,于是使出几根淬了毒的银针,了结了剩下几名暗卫。
一人迎十敌,这一年,他才十五岁。
突如其来的危险,让羽谦心中几乎消失殆尽的警惕心再次提起。
回到村子后,羽谦在屋里和一路上保护他们的暗卫秘密商量,讨论下一步该去哪。
最后,全部人一致决定——往西走,去投奔湘宁国。
一来,湘宁是云空大陆最强大的国家,听说在湘宁境内,天羽布下的全部眼线已经尽数消灭,在那里可以拜托天羽的追杀。
二来,湘宁一向和清羽交好。临行前,天德皇帝还特地嘱咐羽谦和羽诺,到了湘宁,可以找湘宁皇室求助。
这句话,听起来容易,但清羽灭亡后,他们的身份一落千丈,哪里那么容易接触到湘宁皇室呢?
他们到了湘宁国都城,已是半年多以后了。
一群人在想着怎样才能得到皇室的救助,却想了好久,依然没有头绪。但是人还是得继续活着的,于是他们就近找了一间破旧的屋子暂时藏身。
五天后——
早晨,羽谦正站在窗边,给窗台上一盆正开得明艳的月季花浇水,同时,他的目光一直注意着街上的动静。
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叫骂声、孩童天真的玩笑声……到处充斥着人间烟火气。突然,耳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清脆的鞭响,街道上的人群纷纷有秩序地向街道两旁散去。
他眯起眼,目光投向挂在马车车厢前的那块牌子,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和。
是湘宁国太子——宁天和。
羽谦扔下手中提着的水壶,一手拉上羽诺的手腕就往外冲。
羽诺被他扯了个趔趄,踏错了脚险些绊倒。他堪堪站住脚,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拽到了大街中央。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羽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了看拉着他的羽谦:当街拦车?他哥的胆子究竟是有多大?
他刚想说些什么,话还没问出口,羽谦就双膝跪下,顺带用力拽了他一把。他没有防备,扑通也跪倒在了地上。
坚硬的地板震得他的膝盖生疼,他想站起来缓一缓,奈何手腕被羽谦拽着,他站不起来,只能忍着,心里不住地想——就这么跪在街上,也不怕丢了命?
他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的下场:要么被马踩死,要么……被马车上的人打死……
眼看着马蹄子就要踩到头上了,羽诺头皮发麻,冒了一身冷汗拉着羽谦就想走。可任他怎么拉,羽谦都只是定定地跪着。
终于,马车停住了,一位身形修长、衣着高贵的男子走下来。
“草民叩见太子殿下。”羽谦低着头,双膝跪着,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十年前,他也曾是清羽的皇子,除了拜见父母,他不曾行过这样的跪拜大礼,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已沦为一介草民了。
“孩子,你把头抬一下。”宁天和淡然地道。
一句“孩子”,让羽谦差点落泪了。
没有人知道,这一路上,他经历了多少风雨,一个人扛下了多少重担。
每一次潜逃,都是惊心动魄的。没有人知道,他在面对十名暗卫的围攻时,他心中有多害怕。可是,他必须坚强,他必须冷静,因为……他还有一个比他小两年的弟弟,需要他的保护。
但是……那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是你?”宁天和还没开口,他身边的随从倒是将羽谦认了出来。宁天和瞪了那个随从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一个随从都能轻易认出的人,宁天和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羽谦强压下心中的酸楚,强装镇定着,跟着宁天和上了马车。
“前朝清羽的太子殿下,羽谦,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七年前在清羽的天德皇帝的宫宴上,我们是见过的。”
羽谦哽着喉咙,长叹一口气,应道:“宁太子好记性。”
宁天和笑了笑,脑中不禁浮现出七年前的画面——
那一年,他十四岁,随着父亲一起前往凌翼进贡。在皇宫的御花园里,他偶然遇到了九岁的羽谦。
那时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两个孩子很快就成了好友。从那以后,每一次两人相遇,羽谦总是叫着他——哥哥。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两人再见面时,竟然如此生分了,他心中有些不好受。
“羽谦,你……还能不能像在宫宴上一样,叫我一声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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