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这日谢三娘早早起来了，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一株老树盘根错节。树干上，长满了青苔。阳光从枝丫缝隙照射下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背对着太阳，静静伫立在庭院中央。

忽然一阵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

谢三娘伸出手去接住一片花瓣，那种触感让谢三娘的心跳漏掉半拍。

盈香的出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小丫鬟抱着足足几十斤重的画像，差点站不稳。盈香刚要开口叫她，怀中一卷画却忽然掉落，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画卷摊开来，露出一张男人清隽俊逸的容颜来。

画中男子身材修长，穿着一袭月白色绣竹叶纹的锦袍。锦袍之外套着同色系的软缎披风，腰间系着一条玉佩。玉佩通体温润剔透，在灯火映照下散发着莹莹光泽。

谢三娘站在庭院中转身看见盈香慌张的模样，朝她缓缓走来。直至她看见那张画像，霎时顿住脚步。

是晏沅的长相，可却不是他，那是蜀王孙晏九。

“是奴的错，这画卷实在太重，奴抱不动。”盈香跪倒在谢三娘脚边，连忙道歉。

“没什么。你先把画卷放下吧。”谢三娘微微垂眸，掩饰住自己眼底的震惊和慌乱。

“是。”盈香应了一句，把那画卷小心翼翼地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今日是她执意要看皇后送来的画像，却不曾想里面竟有他的画像。若是她选了晏九，这结局会如何，又或许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画中人同她昨日所见的气质完全不同，那样一个纨绔，他的画像却如同一位翩翩公子，真是让人难以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你先下去吧。”谢三娘吩咐盈香退下，随即弯腰捡起地上的画轴。

她拿在手中轻轻抚摸，指尖划过那细腻的纸卷，似乎是带了电流，让她的掌心都酥麻无比。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情绪，把画卷展开仔细端详。

那仿佛是师兄的另一番容貌，是她不曾见过的温柔。

赵姬宫内，忽地掀起一阵风。赵姬坐于镜前，看着铜镜里那张美艳绝伦的容颜。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朵绽放在夜晚的红梅。

美得妖冶、美得惑人心魄。可惜，她命不久矣。

门外传来一阵轻叩声，一位宫女推门而入，福身道：“娘娘，陛下驾临。"

赵姬脸色骤变，连忙收拾。她内心的泛起喜悦，却很快被压抑下来。

赵姬匆匆赶回偏殿，只见一袭龙袍的男人正斜靠在床头。

赵姬心头一颤，娇羞地瞥了一眼，连忙屈膝行礼道：“妾参见皇上。”

男人目光沉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赵姬低下头，却仍然忍不住道：“陛下，妾有一件事，想……”她越说越难过，语气中都带着哭声。

“什么事？”李德淡淡开口。

赵姬抬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

李德心中有些烦躁。

赵姬却不管不顾继续哭道：“陛下，妾……想求您一件事，求您恩准妾不去献祭，留妾一条活路吧。”她连忙磕头。

赵姬明白不能光靠大祭司，也必须探探皇帝的意思。否则她便得不偿失了。

她便这么一直跪着扑在李德跟前哭泣，殿中安静得只能听见她的哭声。李德坐在软塌上俯视她，良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多年来在他跟前跪哭的女人太多，他早已见怪不怪，即便赵姬乃是他的宠姬也撼动不了他的心半分。

“此事是天命难违，能为我南诏做事，是爱妃的无上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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