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玄衡派山脚下，一众弟子早已收拾好包袱准备四散。谢三娘自然也在此行列。

可她回去，又能去哪？莫不是重回那铁匠铺？

原本她恳求晏沅将其留下，可被他狠狠否决。她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否则不会连朱小蓉也附和晏沅让她离开。

谢三娘身边的弟子皆四散而去，一道身影吸却引了她的注意。只因众人皆四散，唯独他还站在这山脚下，像是在等谁。

下一刻，那人忽然转身。

黑色的兜帽遮住他的容颜，可兜帽之下，他颈间的红绳，谢三娘却记得一清二楚。

那是司炽。

“姐姐。”他幽幽开口，声音略微沙哑。

听到他的叫喊，谢三娘的心脏骤然缩紧。她想要上前，可双腿就似生了根，动弹不得。

他又叫了一句，声音更加低沉。

谢三娘终于忍不住，想快步跑向他，可回想起昔日他那副凶狠的表情顿住脚步。她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

司炽眸光沉了沉，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忽然伸手拉起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谢三娘猝不及防跌倒在他怀中，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气息，她怔怔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司炽的目光有些迷离，他盯着她，许久后才轻声道：“我要去，杀一个人。”

谢三娘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推开他。

“你要杀谁？”

司炽没说话，而是再度伸手拉住她的手。谢三娘用力挣脱，怒吼道：“放手！”

他依旧不肯松开，反倒将她抓得越发紧。

“你为什么要走？”他问。

谢三娘愣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我，我……”她支吾半天，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最终只是低头。

当初在毒宗对他说的不过是假话，不曾想到他真的会听信。

司炽见状叹了口气，依旧没有松手，道：“姐姐要回去，对么？”言语间似乎透露着伤感。

谢三娘的瞳孔倏然收缩，“你……知道我要回去？”

司炽点点头，继续道：“姐姐，我会帮你。”

听闻这番话，谢三娘的脸色愈发苍白。平日里的司炽根本不会这么说话，更别说帮她。谢三娘大脑飞速运转，她觉得司炽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可仔细一想又否定掉这种想法。司炽虽性格孤僻冷漠，却并非是傻瓜，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时日无多，报了仇，我便心安。姐姐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谢三娘不明白他的意思。时日无多？他到底在说什么。谢三娘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姐姐，你要上山，”他又道，“我陪你。”

这是他最后能说的话了，谢三娘听了之后咬着牙，终是点了点头。

司炽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告诉她了。此刻的司炽给她一种可信的感觉。

谢三娘侧过头看他，发现他面色苍白，比起平时都要虚弱不少。可她不敢多问。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上了玄衡山，朝着山顶攀登而去。山路崎岖，司炽却没有丝毫犹豫，反倒紧跟着谢三娘，仿佛这一路都将与她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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