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皇子,都对你的权势感兴趣,或许暮云会,但本殿下不会。”
姜吟笑了笑,回道:“臣女也不过是区区王臣之女,既是王臣之女,殿下又是皇子,身份千差万别,又怎会谈得上对臣女的权势感兴趣?”
明澈似乎对她的刻意视而不见,转头道:“希望如此,那郡主请便吧,本殿下就无需郡主劳烦了。”
姜吟福了福身,“恭送殿下。”
明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朱门之外,思琴轻声道:“三殿下……分明等了许久,可为何偏生这般疏离淡漠,毕竟现在的皇子,可是想要拉拢我们姜家都来不及呢。”
姜吟叹道:“又哪里有这么容易?或许后宫的那些妃嫔知晓我们姜家的好处,可是陛下还盯着呢,谁敢明目张胆和姜家结好?与其飞来横祸,还不如及早收敛,但毕竟姜家有着那么几分权势,这一切,怕是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思琴歪了歪头,皱眉思索道:“那又如何,陛下可有法子能让姜家心甘情愿交出兵权么?”
“有。”姜吟正色,“和我和亲,我是将军府嫡女,皇上亲封的郡主,战场之上的猛将,若和我结亲,自然兵权都会尽数……落尽夫君之手。即便不是尽数,但我拥有的几千精兵,也是个不错的引子了。”
思琴攥紧了手中的地图,愤然道:“这不是明摆着要送羊入虎口么?陛下一道旨意,我们哪能有违抗的意思?”
姜吟从她手中接过地图,看着羊皮卷上几个描红的地点,但笑不语。
“郡主,奴婢觉得,二殿下心怀不轨,说不定就是冲着咱们这点权势来的,至于三殿下……奴婢倒有些摸不清他的性子。”
姜吟轻勾朱唇,了然道:“可是在我看来,三殿下也不过是试探罢了。他试探我是否是枚好棋子,可惜我这枚棋子,可不是他这么好摆布的。”
姜吟将手中的地图放在思琴手中,“我自有打算,你把东西收好便是,至于三殿下所指之处,我还需再斟酌斟酌。”
思琴福了福身收了图下去了,姜吟自知回长景已有一段时日,于是便想回千机阁一观,不过换了一身淡紫长裙,外罩绛紫色外袍,更显得铜镜之中的女子神秘而美丽,额间一朵赤红的朱丹,更增添了几分冷艳气质。
“郡主可是要出门?”
姜吟看了看出声的侍女,点头道:“嗯,不必跟着,我去去就会,吩咐膳房做几道点心,我给婉姐姐送去。”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目送侍女离开,姜吟捋了捋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铜镜内,女子眼神晦涩莫名,淡淡紫芒在眼底悄然绽放,像极了天边闪烁辰星。
姜吟出现在千机阁之时,巡守的千机阁弟子自然没有认出她来,姜吟圣迹未显,不好自曝身份,只是拿出令牌,弟子连忙规矩向她行礼,口中也尊称道:“圣女大人。”
姜吟点了点头,将兜帽取下,千机阁弟子向她递来灵灯,姜吟道了谢,这才提着灵灯往阁内去了。
“不知圣女圣驾,有失远迎,万望见谅啊。”
姜吟皱眉看了看面前来着不善的千机阁长老,自若道:“殊不知长老如此悠闲,本座算是领教了。看来还是千机阁事情太少,听闻最近灾祸横生,长老是否想要去祭坛,做做法事,祈求万众民安啊?”
红袍长老取下头上的圣火兜帽,淡紫的眼眸轻闪,满目琉璃颜色,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
“哼,许久不见,圣女竟这般伶牙俐齿起来,前几日请圣女来千机阁一叙,为何圣女迟迟才来?可是不将我们这些千机阁长老放在眼里?”
“洛灵鸢你够了吧,多活了几年倒还不将我们千密一族放在眼里,洛家不过千密族旁支罢了,即便过去多年,洛家和苏家的恩怨,到了我姜吟这里,还没有了结呢!”
许是姜吟从未有过如此怒火,一旁抱了竹简的千机阁侍女低头穿过,腰间的铜铃细细作响,洛灵鸢轻哼一声,却拂袖去了。
“你何苦惹怒了她,本苏家和洛家恩怨不过陈年旧事,又何必重提呢?”
墨电从门后缓缓走出,姜吟也不知他听去了多少,只是蹙眉道:“前几日,她在圣坛内动了手脚,虽说我圣迹未显,但如此堂而皇之看,委实过分!”
墨雷拂了拂玄色长袍,问道:“不知公子和墨风他们可还安好?”
“墨风前些日子跟了我回来,墨雨如今在兄长身旁,尚且安好,至于墨电,我己经许久没见过他了,他不是向来与你交情颇深么?”
墨雷淡笑道:“他们无事我便安心了,如今千机阁一切尚好,只是你此次回来,不见一见红袍长老,恐怕会牵扯出**烦来。”
姜吟面色极为难看,轻蹙柳眉,朱唇轻抿,似乎很是不想见一墨雷口中的红袍长老。
原本苏家没落便是因为洛家百般刁难,原本帝子就已经有所忌惮,但姜吟承了血脉,又怎能轻易忘记,更何况苏言暴毙,事出蹊跷,让人不得不生疑。
墨雷适时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们本无证据,洛家如今手中又有当年苏言前辈留下的符书,万不可这时候与他们撕破脸皮,你是个明白事理的,想必应当知晓我话中之意吧?”
姜吟转过身去,淡紫色的纱裙轻轻散开,像一朵镜湖之上的淡紫莲花。
“我知道。”姜吟敛眸,“我会将这些一一查明,即便是先帝的过错,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墨雷轻笑,轻抿薄唇,扬声道:“好,不愧是姜家儿女,只是圣女莫要忘记,这条路艰险非常,圣女不得有任何私情在身,否则,便只有……万劫不复。”
墨雷言罢,那“万劫不复”四字却扣在姜吟心头,恍然抬眸间,却不知墨雷何时离开,有些冷清的大殿内,只有散进点点阳光,颇有一股子难言的冷意。
“怎么表面上自命清高,如今还不是来见了我们,圣女大人似乎有些口是心非啊。”
千机阁弟子战战兢兢看了姜吟一眼,只可惜姜吟眸中诚然全是笑意,竟丝毫见不得半分怒气。
“看来洛灵鸢最近怒火旺盛,本来干燥的天气,可别气坏了身体,连累了千机阁的弟子,本座似乎记得,洛家的门主,似乎身子有些不大爽利啊。”
洛灵鸢琉璃色眼眸流转,姜吟此言颇具威胁之意,却依旧勾唇笑道:“圣女果真消息灵通,灵鸢自愧不如,方才和圣女不过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还请圣女不要在意。”
姜吟也不答话,越过她坐上了许久不曾动过的首座。
即便许久未曾使用,但却干净非常,姜吟徐徐坐下,这才将目光看向座下的几名红袍长老。
“圣女此次能够回来,实乃幸事,如今洛家长老是年轻一辈,心性难免急躁,圣女乃豁达之人,还望切莫计较。”
姜吟指节轻曲,敲打着木质檀木桌案,声色俱厉道:“那不知长老以为,洛家的下一辈家主,是一个性情急躁之人啰?”
那长老自然不敢多言,偷偷打量着一旁洛灵鸢的神色。
“好了,本座人也见过了,不知长老们还有什么指教,若是无事,本座就先走了,要事在身,本座可没洛家这般悠闲。”
姜吟不过只是走个过场,长老阁的事情,她也不便插手,毕竟都是些新面孔,若是跟错了队,恐怕她以后也没有什么好处。
“郡主,您回来啦。”
姜吟满脸疲惫之色,只是拉下眼睑,淡淡点了点头,取下身上深紫披风。
思琴忙伸手接过,姜吟斜倚着梨花木凳坐下,氤氲茶香浮动,稍稍驱逐了她些许睡意。
“郡主,姜将军传了消息回来,似乎西楚召了那位回去,这场仗,若是少了那位,或许便顺畅许多,姜将军用不着多久,就要回长景了。”
姜吟掀了掀眼皮,轻声道:“哥哥送信回来了吗?”
思琴笑了笑,回道:“是啊,姜将军生怕郡主担心,所以赶着侍从过来,途中累死了好记匹好马,郡主如今安了心,也算能给姜将军一个交代了。”
姜吟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前的姜将军,是多么叱咤风云啊。”
思琴收了笑容,转身沏茶,知晓姜吟心情和身心皆是不好,更是小心翼翼,即便姜吟从未因一点小事斥责自己。
“听说京城贵女有场流水宴,坐庄的小姐是君家的姑娘,君家似乎送了花帖,不知郡主是去还是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姜吟冷笑道,“她们巴不得看我的笑话,嗤,唐唐郡主,竟然不会吟诗作赋,吟风弄月,更是不会音律女红,而今这姜家,不知又要有多少笑柄。”
姜吟从小便学习刀枪剑法,原来明珠郡主极力反对,却始终敌不过姜吟的软磨硬泡,姜吟也并非不会吟诗音律,只是鲜少拿出来摆弄,因而也未曾被人所知,可若真有人拿此大做文章,姜吟自然也不会让他讨着便宜。
“可是郡主,那一日不是殿下约了您见面的日子么?若是就这般顺遂,殿下那边不好交代,日后若对我们有什么不利,奴婢恐怕……”
姜吟打断了她的话头,接道:“我知道你忧心什么,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我不是软柿子那样任人好拿捏,至于殿下……只能托人告知,我们之间也不过利益来往,大不了,下次多让他占些便宜,也未尝不可。”
思琴点了点头,姜吟借故困乏,便让她退下歇息,只是刚刚躺下,闭眼却莫名想起暮云来,偶尔稍纵即逝的情感,破碎的像琉璃盏,即便碎裂,却依旧光彩夺目。
“姜吟,帮我。”
暮云似乎是接近于命令的口吻,对于权利的渴望,和她一般无二,他们也不过是些凡夫俗子,却被逼着承受不该承受的一切,而今拿回来的,不过也只是当初本是自己的东西罢了。
暮云失去了自己此生唯一的挚爱,他的母妃,而姜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牵绊,明珠郡主和姜城将军。
“姜吟,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皇子,都对你的权势感兴趣,或许暮云会,但本殿下不会。”
辗转反侧。
姜吟苦恼若真的想要找寻真相,只有暮云和明澈二人能够相助,姜吟也自然明白,她于他们,也不过只是一枚棋子罢了,那么选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姜吟,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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