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节,这是一个所有名娃闺秀,青年才俊都出游的好时节,春风熏脸,桃花始开,杨柳依依,太平的肚子也越来越沉重,肚子里的小家伙即将出生。看着窗外,阳光微好,树影斑驳,万物复苏,新生命将至,一切是如此的美好,抚摸着有些躁动着急的孩子,她知道过去的痛苦终究要放下,而这个孩子就是让自己释怀的唯一可能,想到这不禁脸上堆满笑容。
这几个月,太平与婉儿每次偶遇,都是尴尬的场面,谁也不理对方,两只猫每次欲言语,却又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直到太平快要生产,婉儿才主动来看望,而恰巧婉儿这天得罪了武曌,被赐了黥面,武曌怜惜婉儿才华,只是刺伤了婉儿额头。
“小鱼儿最近胖了!其实姐姐一直很羡慕你!不像我一生下就在掖庭为奴,若不是太平,可能我就终老于掖庭了!想来我们的相识,也是极有缘的,太平一直都有猫疼爱,无论是先皇陛下,还是薛绍武攸暨,而婉儿像一株小草只能依附于陛下这棵巨树!(╥ω╥`) 婉儿只有太平,所以太平你对于婉儿不仅是姐妹,更是知己。姐姐之前的……话……,,Ծ^Ծ,,” 婉儿想到此处眼角盈满泪光,双爪抓着太平的衣袖。而太平看到了婉儿额头的伤痕,即使有梅花妆掩盖。“姐姐的……额头……”太平蹙着短小的眉毛。“没事,婉儿惹怒了陛下,只不过是小伤太平不用替我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呢!(ー̀εー́)” 太平嘟着嘴装作傲娇的样子,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担心婉儿。“哈哈!” 婉儿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公主那个表情简直太好笑了。“婉儿是大笨蛋,明明受伤了,却要掩盖不告诉我,婉儿分明是不把我当朋友!”太平又气又伤心地哭着。 “小鱼儿真是一点都没变,还像小时候一样爱撒娇、爱操心呢!”婉儿抱住了这个从小像跟屁虫一样的妹妹,轻轻地爱抚着太平的后脑勺。若是有来世,婉儿真的希望下一世她们能不被权力所裹挟,无忧无虑,能够自由选择,永远只做太平与婉儿。
和解后,她们聊了很多,太平甚至开玩笑说若是以后婉儿也有了孩子,她们两家就联姻,做亲家,亲上加亲。婉儿为了逗太平开心,竟也答应了。一直聊到坊门关闭的钟鼓声响起,婉儿才告别太平。
“你们和好了?”攸暨回来听说这个消息也替她高兴呢!
“嗯!”
“既然你和婉儿都能和解,为什么不能和……母亲……”攸暨想了很久还是想要说出来。
“母亲?”
“对呀!我觉得她还是很爱你的,她心里说不定像你一样一直在挣扎,她一直把你当做女儿,不像庐陵王……原谅她,可能你也会不那么痛苦。”
“原谅?永远也不可能的!她从那一刻起就亲手斩断我们的母女关系,现在不过是君臣而已!!!”
“太平,我这是为你好!这样的结果,母亲和你都有错!”
“嗷!弄了半天,你还是再怪我是吗?我没有错,没有错!!!是她一手造成的这一切,是她杀了薛绍,杀了郑氏,与我无关!!!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太平几近疯狂地大吼。
“太平!”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太平不明白为什么攸暨会劝自己与母亲和解,之前明明自己说过对母亲的态度,那时他明明很尊重认可自己的想法,他到底怎么了?本来的好心情全被攸暨破坏了,只好窝着气钻到被窝里睡觉。
攸暨起来后发现玉奴不在梳妆台前,害怕她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便立马去找她。
“乌月,多吃点呀,这些粟米都是给你的,吃完早点回去呀!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呢!”那是一只通体乌黑,只有爪子是黄色的一只八哥,这是太平养的鸟,因为害怕笼子束缚它的自由,因此是放养着的。它每天都来廊亭里吃食。太平看着这只鸟不免想到小时候。
“阿娘,女儿今日看了陈情表,觉得李密很可怜,进退实为狼狈,阿娘以后女儿也不做官,就一直陪着阿娘好不好?”小鱼儿眨着星空般透彻的眼睛看着母亲。
“小傻瓜,你本来就不用做官呀!”天后温柔地笑着,对小女儿一脸宠溺。
“那女儿就一直待在大明宫陪着母亲!女儿永远是阿娘的太平!永远!永远!都不会变!”
“好呀!阿娘能有太平这样的女儿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一对母女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一直穿到殿外,所有的宫女们都以为这种欢乐不会改变。
想到这,太平的肩膀开始抖动,鼻子开始抽搐,自己到底怎么了,这个曾经给了她幸福的家怎么成了现在这般支离破碎!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自己的心为什么要愧疚,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呀!为什么!!自己连乌鸟都不如吗?
“哎呀!喵————喵了个咪,你想吓死我吗?”太平正想离去突然迎面撞上攸暨,吓了一大跳。
“昨晚你忘抹这个了!”攸暨递出那盒孕猫专用润肤膏。
“你还呆立在那干什么!走呀!你不是要给我抹吗?”太平突然拉着攸暨的爪往房间方向走去。
“哦—!哦!来了!”攸暨知道昨晚的事自己有些着急了,内心无比愧疚。
小灵觉乖巧懂事,很是依恋阿娘。太平觉得灵觉有天资,自己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把灵觉当做亲女儿,灵觉说想像兄长一样读书,太平就请婉儿教灵觉诗文。今日灵觉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因为今天提前背完了陈情表,所以受到了表扬,激动地跑去阿娘那里展示。
“灵觉觉得哪里写的好呢?”太平搂着灵觉问。
“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女儿觉得这句好,看了的无猫不动恻隐之心。”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愍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曾废离。。。。。。”灵觉继续背着,而此时太平一下子头撕裂般疼痛,自己与母亲的对话以及攸暨昨晚的话不断地在耳旁回响,脑袋嗡嗡作响,加上宫缩的速度越来越快,痛的实在不行。
“阿娘~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闭着眼背书的灵觉察觉到母亲的不适,急忙跑去找侍女童仆。
“公主是不是要生了呀!奴婢现在就去找司医官,公主再忍忍。”
“啊啊—————”太平躺在床上,捂住腹部,不知为何痛的厉害,头上直冒冷汗,手也冰凉冰凉的,甚至出现了幻觉。
“阿娘?我没错,没——错!啊————”
“胎儿脉象不稳。唉——”
“啊啊啊啊啊——————————”
“怎么是尾巴先出来呀!公主再用点劲,孩子头还没出来呢!再不出来可能就没气了!”
此时太平已经没有力气了,一下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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