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开闸放鱼

让程唤中用牛车把金玲父子送回去，娇娘目送他们离开，铁蛋噘着嘴巴有点不乐意道：“为什么不能让金玲姐住在我们家啊！”

这些日子金玲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陪他玩，他早就把金玲当成自家人了，哪里会想到金玲还有离开的那天。

娇娘斜睨他一眼，突然有点担忧铁蛋整日和女孩子们待在一起玩，会不会以后成为贾宝玉那样的人物，她可不想自己的弟弟成为那样的男子，想来想去还是要尽快把铁蛋送去私塾读书。

一想到这事娇娘就有些上火，她问过了，离李家村最近的私塾也有几十里地，这上学放学的哪有这么容易，做家长的为了孩子的前途只能狠心让孩子们去读书，要不然怎么出人头地？要是到秋天还没有别的办法，铁蛋也要去私塾读书，到时候只能一周回来一次了。

摸着还不知道自己命运的铁蛋，娇娘有些无奈，最近还是让他痛快玩一下吧。以前娇娘就想过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给孩子一个完美的童年，哪个孩子不爱玩？就连娇娘小时候都没少下河捉泥鳅上树捉知了，后来不也成才了？何必压榨孩子仅有的童年去催促他学习呢。

在心里劝慰自己一番，娇娘心里总算稳了下来，再说铁蛋现在和村里的同龄人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每日练武读书认字，学的也很认真，还能教教兰花，娇娘也不能苛求太多。

铁蛋完全不知道因为他的一句话他的姐姐已经在脑海中规划好了他的未来，知道自己难受金玲也回不来，他就拉着兰花去后院看小鸡了，姐姐说再过两个月小鸡就会下蛋，到时候捡鸡蛋的任务就交给他和兰花，他一定会好好捡鸡蛋，照顾这些小鸡。

这几日家里人各有各的忙，娇娘腿脚又不方便，只能接替她娘的活，给家里人做衣服。

日上三竿，屋里已经有些热了，铁蛋在外面跑了一身汗，回来就咕噜咕噜喝着冷好的凉白开，看的娇娘也忍不住口渴。

让铁蛋给自己端了点水喝，喝完一拿起衣服，又是心烦意乱，根本静不下心来做衣服，铜钱还在床上熟睡着，不睡个一两个小时根本醒不过来，把被子什么的围在床边，给正在坡下的王梅花说一声，娇娘拄着拐杖出门了。

腿脚不便，想走也又不远，只能去临近离家串串门，看一看，可这会能干活的都在地里，谁家里还有像娇娘这样的闲人，逛了一圈，在林大娘家陪她怀孕的儿媳妇坐了一会，她要去地里给家人送水，娇娘只好带着铁蛋和兰花又出门。

绕来绕去就绕到了河边，河边垂柳依依，凉快的很，娇娘干脆让铁蛋回去拿些糕点，三人坐在河边野餐，来一顿美美的下午茶。

给铁蛋他们两个讲着故事，偶尔回答一两个童言童语的提问，心里好像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就在这时，河边突然传来人声，“王老二要开闸放鱼了，都快去看看啊！”

这一声叫喊果然把娇娘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在脑海深处找到相关记忆，王老二是村里的一个鳏夫，在村东头挖了一个沟，约有五六亩地这么大，年年都会往河里放鱼苗，按理说应该春天放的，不知今天为什么要开闸放鱼。

娇娘连忙催促铁蛋扶自己起来，“我们去看看。”

于是瘸着腿的娇娘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热闹了。

走了十五分钟左右，娇娘才带着铁蛋走到村东头，沟边已经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好多人都是扛着锄头从地里赶过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呢。

娇娘凑到女人堆里，伸着脑袋往里边看，“这是怎么了？”

看热闹不嫌事多，一听娇娘问，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解释，王老二前年花大价钱娶了个媳妇回来，两年了都没孩子，去山上道观里求来了送子签，去年就怀上了，结果今年一举得男，生了个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人家道观的道士说了，这孩子是龙王爷送过来的，要是想还愿，就用这六亩地里的鱼还愿吧。

王老二一想，他这些年用这些鱼赚了不少钱，可都年过四十还无子，眼看着香火就要断了，这回龙王爷给他个大胖小子，这可比赚钱重要多了啊，送就送了，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娇娘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了，送子不是观音的事吗？怎么和龙王爷扯上关系了，不过村里人可不管这些，一听说王老二的儿子是龙王爷送来的，都想来沾沾喜气。

娇娘远远地看着王老二站在坝口，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看他那手舞足蹈的架势，想必是开心极了。这沟里的水是从澜沧江里引过来的，硬生生凿开一条小河，为了避免涨水时大水把鱼冲跑，还专门设置了一个堤坝，一个铁门在中间挡住。

说是个沟，其实已经能叫做湖泊了，湖面波光粼粼，不知下面藏着多少大鱼，王老二挖这个湖泊从他爹那辈算起，挖了足足十几年，有钱了就把周围的地买下来继续挖，这么多年赚的钱还是用在这个湖上，不过也托他这个湖，好几年干旱的时候林家村一点事都没有。

这会也有月余没下雨了，湖泊的水势比澜沧江的高，一打开闸门，湖泊的水就倾泻而出。

湖泊里的水太多了，看了十几分钟也没感觉到水平面有啥变化，村里人看了一会就回去了，就连见面都觉得有些无趣，跟着回去了。

可回去没多久，村长就派人挨家挨户通知，去祠堂开会，娇娘这才知道，原来村长还是有点用处的，不知道开会的目的是什么。

娇娘不想去，叶轩他们不在家，也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去了。

开会时娇娘近距离看到王老二，一个看起来估计有五十多岁的瘦小男人，笑眯眯的，身边跟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神情冷漠，逗弄着怀里襁褓中的婴儿。

看来无论在什么朝代，有钱人都喜欢娶比自己年纪小的妻子。

村长干咳了几声，打断村民的讨论，“今天我叫大家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这位是我们村的王明飞，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村里人笑呵呵道，“生大胖小子的时候我们还去喝酒了呢！”

娇娘却不在受邀名单中，估计人家也觉得见面这样品德有误的人不适合参加这种喜事。

王老二还是笑眯眯的，压了压手。

村长继续讲，“王老二说了，那河里的鱼送给龙王不如送给咱们村里人，反正都是做好事，估计龙王他老人家也不会计较这些，所以明天水放完了，大家记得拿着东西去抓鱼，抓上来以后统一计数，按人口发放！”

村里人一阵欢呼，继而又有人有不同的意见，“那我要是捞的多，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不是吃亏了吗？”

说话的是村里的赖皮，爹娘死了，妻子跑了，就剩他一个人在村里游手好闲。

“这......”王老二觉得也是，他卖鱼这么些年，就靠公平二字起家，要是捞的多拿的少，不是不公平吗？

“要不就谁捞到就是谁的吧，还热闹，我们小航就喜欢热闹。”王老二媳妇说话了，腔里带着江南的吴侬软语，光听声音就让人身子一软，听媳妇说起儿子，王老二哪能不同意，连声应好，最后说是自己捞自己的，但是不能打架，不能抢别人的。

娇娘嗤之以鼻，这事还能他们说了算？到时候就是真打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种平白降落的好事谁不想参与？要不是她腿脚不好，她也想跳进去捞鱼。

回到家把这事一说，果然家里人无论大小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娇娘只好给他们放一天假，明天谁也不用干活，就去河边看热闹，小孩子和妇人不用下手，就靠家里男子下去捞鱼，她们在河岸上打打下手。

铁蛋激动的都跳起来了，恨不得赶紧长大十岁跟着他们一起下去捞鱼，娇娘提着他耳朵警告他，不许离河边太近，牛蹄窝还能淹死人呢，到时候大家不管不顾的，谁能看见有人掉河里去了？

这一晚，村里的气氛就像过年一样，许多人把盆盆桶桶都准备好，家里老小齐上阵，就等着第二天好大捞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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