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林杨他爹在林氏家族是偏房所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族里的地位也就可有可无。他从小就身体不好,找个媳妇也是个病秧子,老两口就生林杨一个孩子,倒是身强力壮的。好不容易长到适婚年纪了,却连个对象都找不到。
还不是怪家里没钱?请媒人上门说亲,谁不是皱着眉头说会帮忙看看,结果介绍来的不是有各种问题,就是带着孩子的二嫁女。他们的孩子再不堪,也不至于娶这些人回来啊!
次数多了,林杨心里也不好受,拍着胸口跟他们老两口说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娶个美娇娘回来孝顺他们,如此下来,他们给林杨找媳妇的事儿才算放下来。
不然你看村里有父有母的,哪有男儿到林杨这个年纪还未娶亲的?
林杨他娘激动地说不出来话,手颤抖着搭上翠莲娘,“翠莲他娘?你说要把翠莲嫁到我们家?”
翠莲他娘见她反应这么大,暗地里白了一眼,你看吧,她就说把翠莲嫁给他们家是他们巴不得的事。
“她婶子,你没听错。你看林杨这孩子吧,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老实,孝敬父母,再说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我们就翠莲这一个闺女,可不能把她嫁太远。”
“是是是,就是这个理儿。我们家林杨再好不过了,翠莲这孩子也是顶好的,他俩要是能凑一起过日子,肯定能过的红红火火。”林杨娘也不压豆腐了,激动地手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催促自家老头子道:“你快去把林杨叫回来,咱们好去下聘呐。”
好不容易送上门一个好闺女,可不能就这么跑咯。
林杨爹却坐在那里不动弹,林杨娘急了推他一把,他瓮声道:“你先别高兴这么早,林杨是个有主意的。”
翠莲他娘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咋,林杨那小子还有可能不去下聘?
林杨娘楞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家里早就是林杨做主,他若是说不喜欢这姑娘,他们平白无故拉郎配,儿子还会不高兴。
想到这里,林杨娘讪讪一笑,脖子一缩,道:“大妹子,要不你先回去,等林杨回来我再问问他?”
翠莲她娘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觉得自己是被这一家子人给羞辱了。刚刚不还说的好好的吗?现在就要问过儿子的意见,难道他就这么瞧不上她家翠莲?这样想着,她恼羞成怒,声音又尖又利。
“你们家这是什么意思,又是想把我们翠莲娶进门,又是说要问问儿子的意见。咋了,我们家翠莲又不是嫁不出去,还要你们家挑三拣四的。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家翠莲对你家小子有点意思,早就嫁给县里的官老爷了!也就你们家不识抬举!”
她是个大嗓门,扯着嗓子喊的左邻右舍都好奇的来打探情况,村里谁家若是有点热闹,不到一会门口就能堆满人。
看到有人来,翠莲他娘更不肯落下风,叉着腿,掐着腰,嗓门更高了,只把林杨爹娘羞的老脸都红透,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林杨正在磨坊磨豆子,村里有两处磨坊,一处是娇娘独有的,一处是村里共有的,村里做豆腐的大多数人家都用这边的磨坊。自从娇娘把豆腐生意分了出去,使用磨坊的人就更多了,不得不排队才能使用。
之前娇娘有让他搬了豆子去她家磨豆子,可是村里总有些传言,说他三天两头往娇娘家里跑......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在意名声,可娇娘的名声却无比重要。
于是他只能偶尔过去,看看娇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正磨着豆腐时,住在隔壁的花大娘跑了过来,隔老远就冲他喊,“杨子,你快回去看看,翠莲他娘去你们家闹事了!”
翠莲娘剽悍的形象浮现在他脑海里,自家啥时候招惹了她?林杨二话不说放下豆子,往家里跑去。
等他到家门口,围观看热闹的人见他回来了,取笑道:“林杨回来了,翠莲他娘!你快问问林杨愿不愿意娶你家女儿!”
翠莲他娘眉头一竖,扭过身子就骂,“你个直娘贼!我什么时候要把女儿嫁给他了!再乱说话我就撕烂你的嘴!”反正事情都闹成这样子了,她女儿要是再嫁过来也不好过,还不如......
原来事情出在翠莲身上。
林杨心里窝火,翠莲对他有意思,三番五次地在村里争风吃醋,上次还把娇娘推倒地上。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看到爹娘在自己家里还被人欺负的瑟瑟发抖,林杨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撵走。
心里恨的发慌,林杨脑子一热,厉声说道:“我林杨这辈子就算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会娶你家翠莲的!”
翠莲他娘听了这话,拔腿就要去厮打林杨,还没扑上去,人群里传来一声哭喊,“娘!你就是想逼我去死!”
她定睛一看,自家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外面,喊完这句话,憋着恨跑了。
翠莲她娘这才意识过来,她做了什么。
翠莲她爹臊着一张老脸挤进来,把她拉走,低声斥道:“女儿的前程都被你给毁了啊!”
一场闹剧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这么结束了。
“你说那林杨真的这样说了啊?”
“那可不是嘛,半个村的人都快听见了,他宁愿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会娶翠莲。噗嗤,不知道翠莲以后还怎么嫁人。”陈六儿嘴巴跟机关炮一样巴拉巴拉讲个没完,正在做刺绣的手还不停,上下翻飞,速度极快。
即使脑海里有原主的记忆,娇娘做刺绣的手工活依然比不上她,只能慢慢地做,脑海里还在消化听来的八卦。
翠莲,应该就是她刚穿过来不久,在井边推她的那个女孩吧?
个子高高的,瘦瘦的,长相精明,喜欢林杨。
有个泼妇一样的娘,一个在县里做活的哥哥,一个老实人的爹。
娇娘用针挠了挠头,这些事和她也没甚关系,听听就罢了。
“荷花这几日怎么样了?”
窗外传来知了叫声,孩子们正在外面的大榕树下玩着跳格子,来买豆腐的人高谈阔论,好像在比谁的声音更大。
陈六儿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不还是那个样子?不怎么说话,整天躺床上娘伺候着她。孩子也是娘在带,我有时候搭把手。家里气氛闷的像是快要下暴雨那样,我实在受不了,才借着来谢谢你出来透会气。”
这样的结果娇娘一点都不意外,不是谁都能迅速地从痛苦的过往中走出来的,也许荷花能坚强一点,为了孩子承担起责任。不然等陈六儿有了孩子,家里的矛盾会更大。
看着窗外繁忙的景象,陈六儿撅着嘴巴,眉间满是愁绪,“还是娇娘你过的比较好,自由自在的,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
娇娘淡淡一笑,这种话过耳朵就行了,若是往心里去,她身上这么重的负担不还是自己来扛?
时过半晌,陈六儿放下手中刺绣,直起身体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唉,我该回去了,还要给家里做饭,伺候一大家子。”
娇娘起身往厨房走去,“那你拿些野猪肉回去吧,中午也好加餐。”
陈六儿连忙推辞,娇娘却告诉她,天气热了,她们家也吃不了这么多肉,若是不分出去,肉肯定要放坏。
“再说,我也不是只给你一家,等会还要往林大娘家里送些,你要是再跟我客气,可就没有了。”
陈六儿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不再推辞。自从荷花回家,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去给她补身子,也不舍得再花钱买肉加餐,说起来她也有段日子没吃到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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