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辉门前。
“好好护送女房回去。”源赖光对家臣道,自己则上了马,径直朝二条御所方向而去。
“大人……”身后丝毛车里的藤原局,仿佛还要再说些什么,他却懒得再听下去了。
今日的唐突也许在那些公家眼里是一段佳话,可于他自己,不过是为了圆过与雅仁亲王的约定。
真是令人厌倦的人生啊。此时已经过了亥时,小小的旋风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亦是将他袍袖上的香气吹拂得越发悠然。
源赖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乳父。”他看着正牵马缓缓而行的源平时,“我殿中的落梅之香,是传自何时?”
“十代家主源是茂。”年老的家臣不假思索。论起掌故,二条府邸没有比他更熟稔之人,“这是他的正夫人,贺阳宫内亲王亲制的方子。”
这类合香向来不传于世。可源氏从未有女子入宫侍奉,那么那个唐红女房又是谁?源赖光只觉万分疑惑,便在此时,听得身后有急速的马蹄声。
长长的女笠随风飘荡,来自东国的五花马亦是身形飘逸。空无一人的宫道上,那一人一骑便是踏着满地碎花月影而来。
是哪个公卿,居然敢在皇城骑马?浓烈的梅花香气汹涌而来,在这一瞬间宫墙内的梅树竟是开出了无数的花朵。就在匆匆擦肩的一刹那,只听一声惊叫,那公卿竟是径直自侍从手中夺去了绘卷,而后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忘记吧,不要再想了。没可能的……小小的火苗飞快地扭曲了手中绘卷的笑靥,亦是将那些好岁月一同燃尽。
只余一抔灰烬,散落如泪如雨。
三十
比起雍容庄严的二条府邸,阴阳师的中庭总是要欢快些,源赖光皱着眉头,看着房梁上小小的式神垂下蛇尾,歪着头对自己笑。
“阿光啊,我看那御赐之物,不要也罢。”
好一阵子的沉默后,阴阳师说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你开什么玩笑,丢失御赐之物可是大罪。源赖光只觉怒从心起,却看晴明面色郑重,便是一丝一毫的笑意也无。
“阿光,你并不是个感情外露之人啊。”晴明叹气,想是明白兹事体大,一时间连周围喧闹的式神也都纷纷地噤声,“你在殿前险些失仪,难道不是因为那绘卷附有邪术的缘故吗?”
这回答倒是让源赖光意外了,“当日花宴声势浩大,便是阴阳寮也有数十人在场,如真是邪术,怎么竟无一人察觉?”
“女御大人不也中了邪祟吗。”阴阳师闲闲道。说起那位女御,自己倒曾隔着帘见过几次,人是美丽得无以复加,但是,也太美了。
就像是冬日里盛开的牡丹花,总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如此怪异迭出,阴谋横行的宴席,亏得那位治天之君还称赞如月光洁无缺。
这简直就是一场祸乱人心的鬼宴!回想起当时场景,源赖光只觉毛骨悚然。
“我看唐红女房,或者说那位公卿,只是在保护你而已。”迎着发小诧异的目光,晴明不由苦笑,“怎么,你居然没发现,那其实是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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