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这头源赖光他们在岸上厮杀,镰仓天龙港的人们也没有闲着。借着东南风,那些挂着笹龙胆家纹大帆的船,便如同鸟儿一般轻盈地自四面八方而来。
此时正值下午退潮,平氏的船体积大,吃水深,一时间竟统统地陷于泥泞,动弹不得。
硫磺的刺鼻气息越发地重了。
隔着袅袅的烟雾,他看到那些源氏的将士已经在忙着往筒子里装硫磺药了。此时港口里全是粮草轴重,如果着起火来,后果不堪设想。
“快发信号给东君。”平氏家主下令道。东君的箭船距离此地不过十余里,赶在下一波硫磺药装好之前,趁着顺向的风近距离地围攻大船,便可以就此获得一线喘息。
至于岸上……就暂时地弃了这博多港吧!回望那大火里不断倒塌的楼宇,平氏家主只觉一阵说不出的痛楚和不甘。
属下听令而去,登时便有艳丽的花朵绽放在天空,如此明亮,便是百里之外也足以看见。
嗖嗖嗖,硫磺的火焰如天女散花般落下。有刺鼻的气息萦绕于口,平氏家主怒吼一声, 从腰间拔出长剑,踏着汹涌的海浪便向大船杀去。
淌下的血迷住了眼睛,他已经分不出那血来自于何处。夕阳似血,连同半边天一并烧得通红。
“信号呢,为何不发信号?”他徒然地揪住随从,却发觉他早已没了气息。头顶的天空虽然被熏得黑红,那耀眼如长虹的焰火却一直一直地亮着,像是那人嘲弄的眼。
是了,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那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茫然四顾,身侧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平家武士,相对应的,那些源氏的将士踏着龙骨的残骸,像海浪一般密密地涌过来。
到头来,我竟是连楚霸王也不如啊……在刀吻上脖颈的刹那,他想起了多年前亦是这样一个夕阳天,他从博多港偶然经过,而那衣衫褴褛的苍白少年,艳丽如一枚待人折取的虞美人花。
“下雨了!”京中的人纷纷地惊呼。就趁这人群躁动的时候,金时等人拔出了刀刃:
“夫人,我们在这里!”
趁现在!持盈一把推开已经吓呆了的神官,跳下祭台就势在地上一滚,抓住金时递过来的缰绳,飞身上马。
“快去追!”观礼的雅仁亲王气急败坏。而他身侧的女御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她默然地望着漫天的大雨瓢泼,任凭那些流淌下的污水落满衣袖。
果然割舍不断的,还是感情吗。自女御身侧策马飞驰而过的一刹那,持盈终究是别过了头去。
姐姐啊,我们终究还是为了各自的所爱,成为了陌路。
几人就此一路狂奔。而那涨满了水的贺茂川已有小船在等候。持盈看也不看,便将一枚银币抛给他:
“带我去见你的主人。”
“遵命,御台所夫人。”那人轻笑着,将一柄匕首毫不犹豫地贴上她的脖颈上,“我亲爱的妹妹,沁水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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