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的折子递上去后,今上周元贞大怒,当时正是早朝的时候,周元贞揪着户部尚书萧远道就是一通臭骂,骂他教子无方,骂他家教不严。
唬的萧远道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请周元贞原谅自己教子无方。
周元贞黑着脸,让萧远道回家反省。
事后萧德妃又跑到跟前来哭,求周元贞念在萧家只有这么一棵独苗的份上,从轻发落萧忆海。
周元贞可怜萧德妃,只得宣来了阁老王宜昌 ,他望着坐在下首的王宜昌,说 : “阁老,依你说萧忆海这件事该如何判。”
王宜昌向着周元贞行礼说道:“陛下,老臣觉得,萧忆海罔顾伦常杀害亲子,视人命如草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依大周律法,应当杖刑八十,流放千里,以十年为期。”
周元贞有些迟疑:“可是他姐姐毕竟是朕的德妃,为朕诞育四皇子有功,朕总要顾及德妃的面子。何况萧远道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不若打他八十大棍,给他个教训就是了。”
“陛下,就算是依着八议制度,萧忆海并非朝廷命官,对朝廷,对社稷可以说是没有一点贡献,皇陛下今日顾及德妃娘娘面子,免了萧忆海的流放,他日只怕就会有人仗着是皇亲国戚,横行霸道,到时候只怕伤的事陛下的爱民之心。萧忆海就是个酒囊饭袋,平日仗着德妃娘娘的恩宠,在京都就仗势欺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大周朝建立不过二十年,根基不稳,此刻正是需要民心的时候,切不可,为了一个萧忆海,寒了诸多百姓对陛下的拥戴之心。”
周元贞面露犹豫,“阁老,流放十年确实久了一点。”
王宜昌突然跪到地上:“陛下,萧忆海既为皇亲,今日他所做之事打的便是陛下的脸面,若真是可怜萧家只有这一棵独苗,陛下大可把流放之期减短。陛下此举一方面惩治了萧忆海,另一方面,也可借此敲打敲打,那些欲仗着自己家世背景,胡作非为的小人。可谓一举两得。”
王宜昌的话让周元贞骤然惊醒,他扶着龙椅上的龙首心想,没错,孙家仗着太后的关系,妄想独揽大权,孙耀祖仗着自己是太后兄长,多次在朝上,公然顶撞他,孙婕妤更是仗着太后的宠爱,连每日向皇后的晨昏定省的规矩,都不遵循。他若再不敲打一番,只怕这孙家来起便会骑到他的头上来。
“阁老说的是,等大理寺派人到青县押解萧忆海进京,如果查如属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后谁敢仗着家世背景生事,萧忆海的下场便是他们的榜样。”他亲自起身,扶起了地上的王宜昌。“朕身边有你这样的老臣,是朕的福气。”
王宜昌对着周元贞行礼道:“老臣能得陛下信任,亦是臣几世修来的福气。”
今上发了怒,大理寺那边也不敢懈怠,圣旨一下来,大理寺便派了少卿朱由校亲自到青县押解萧忆海回京。
知了争鸣,垂柳青翠,县衙花园里的许多花草,都卷了叶子,今日的太阳委实毒辣。再是这样毒辣的太阳,大理寺少卿朱由校依旧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青县。
陆凌看着他晒得通红的脸,和他骑的那匹累的快要断气的马,不由在心里咂舌,这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
陆凌让人好生招待跟着朱由校来的人,亲自把朱由校迎了进去。
孟丞早得了吩咐,见人来了,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加了碎冰的酸梅汤端上来,朱由校热得不行,痛快的喝了一碗,才从那股闷热的余劲里缓过来。
“大人一路辛苦,可否先歇一会儿。”陆凌问道。
现在屋里面没有外人,朱由校也懒得端着,抓着桌上的西瓜又啃了几口:“这里又没外人,少给我整那套虚的,酸梅汤还有没有,给我再来一碗。”
他都这么说了,陆凌也不跟他客气,把自己那碗推到他面前,还不忘嘱咐说:“你少喝点,冷热交替,回头别喊肚子疼。押解萧忆海而已,大理寺怎么派了你来?”
“今上动了大怒,余大人怕押运途中出差错,这才派了我来。”朱由校接了他的碗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说:“我不过去了晋州一趟,回来就听我娘说,你来了青县,这青县地偏,离京都又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凌啃完了一块西瓜,顺势捡了帕子擦手,说:“能怎么想,太后想乱点鸳鸯谱,我没办法只能在她没下旨前,有多远躲多远。今上如今忌惮孙家,我不可能娶孙家的女儿。”
世人都知晓朱由校是已故提刑官朱熹的遗腹子,但他们不知道,朱由校其实是陆展元从乱军里救回来的孩子,由于诸多不便,养在了朱夫人膝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陆家暗中教养栽培他。他虽与陆凌师出同一个师父,但是在官场上他俩却甚少打交道。所以知道他俩关系的人并不多。
朱由校说 “孙家打的主意确实是痴心妄想,孙婕妤进宫几年一直未有子嗣,今上这几年都甚少纳世家女子入宫,孙家想重新送人进宫伺候今上也没那个机会,所以孙家才想到拉拢陆家,以此来巩固他家的地位。前些日子我还听说,太后特意请了名医给孙婕妤看病,只怕也是为了子嗣的事。”
陆凌摇头: “孙婕妤是和姐姐同一年进宫的,都六年了,一直未有所出,这其中可能还有今上的手笔,他们孙家那怕请遍天下名医,也治不好孙婕妤的病。就拿孙玉香来说,原先孙家是要送她进宫的,可是今上下了旨,以选秀过于劳民伤财为由,三年一选秀改为六年一选,孙玉香今年十七岁,再等六年孙玉香早就成了老姑子,他们孙家才退而求其次选了陆家。”
朱由校拿着蒲扇扇着风,说:“我临来的时候遇到义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孙玉香一直住在县衙不是个事,左右青县最近无大事发生,你寻个由头躲出去一阵子,现在京都里面都在传你和孙玉香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再这样下去,只怕离赐婚就不远了。”
陆凌懒散地看朱由校一眼,打着哈欠,只道:“我会想办法,你在京都也小心点,大理寺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说着突然坐直了身子,说:“对了,姐姐在宫里如何?算日子大嫂也快生了吧?我爹呢,他的腿用了师父的药,下雨天还疼不疼?二哥在墨脱有没有来信?师父他老人家好不好?”他远在青县,每次京都的来信都是一切安好,他总不信,一下子把他牵挂的人都问了个遍。
朱由校听他一问问这么多少人,不由得笑道:“你这一下子这么多问题,你让师兄怎么回答你。”看来这狼崽是真的想家了。
陆凌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少废话,快说。”
朱由校舔着嘴唇,回味着刚才酸梅汤的味道,想了想才说:“涟漪姐姐很好,那三个小外甥也很听话,大嫂产期将至,姐姐已经派了宫里面最有经验的稳婆过去伺候,义父的脚用了师父开的药,好了许多。下雨天没那么疼了,师父他老人家还是那样,一研究起药来,谁都不理。二哥哥嘛,墨脱这个季节的水草长的最好,他们都在努力的给马养膘,等来日和哈日部打仗的时候,马儿才跑得快,还有他在信上还说”
朱由校舔着嘴唇,回味着刚才酸梅汤的味道,想了想才说:“下个月车师国的兰玛.特穆尔和弥雅.特穆尔两位公主来大周和亲,陛下派了二哥哥做迎亲使,到时候他会护送两位公主进京都,刚好赶得上义父的寿辰,顺便回来给义父祝寿。”
朱由校提到陆二公子的时候,眼里溢出的光芒,就想天上的星星一样。
要是从前陆凌不会觉得朱由校提到他二哥时候的表情有问题,但是自从他认识唐七以后,他突然暗搓搓的意识到,他这个师兄对他二哥很不一般,这样想着,他说:“车师的两位公主大老远来大周,你说今上会给她们赐一门什么样的婚事?”
朱由校分析道: “车师国大王送来和亲的是他的两个嫡出女儿,这样的身份摆着,陛下肯定会从皇室里面挑一两个适龄未婚的王爷赐婚,朝中也就齐王、楚王、秦王无正妻,只怕也是从这三个人中选。”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突然就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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