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死讯林知许是两日后才知道的,是被一个路过的猎人告知的。
年仅八九岁的林知许带人领回尸体,亲手操办丧礼。
夙和他们在林知许发出丧帖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林烨记得他女儿林知许在寒天雪夜里独自一个人在灵堂跪着,烧着钱纸,泪眼汪汪地叫着亡去的家人的名字。
她是如此的瘦小单薄,仿佛被寒风一吹,林烨就觉得她要倒下去了。
在他忍不住要冲出去时,罗纨出现了,带走了他。
林烨动手是在一个月后,那时他的伤已养好,道力较之前更为精进了些许,又有罗纨相助,飞银血庄早就设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柳易阳和容寻卿一进到庄内,就是自投罗网,必死无疑。
林烨分别给容寻卿和柳易阳留下了纸条,上面写着:若想知道林烨死因,飞银雪庄一见。
庄内下了漫天飘雪,屋檐穿了新裳,是雪白的。枯枝被银装素裹。
林烨在院中煮茶,茶气弥漫,茶香四溢。
罗纨在屋内静观一切。
林烨算着时间,应该到了,用茶洗了两个茶杯,倒好茶静等人的到来。
他低头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水,在茶杯里,他看见自己阴翳的神情和戴了眼罩的左眼,握着茶杯的手指泛白,含恨将茶水一饮而尽。
门“吱呀”一叫,被人推开。
林烨一掌拍向桌子,震起了倒了茶的两个茶杯。
他运气将茶杯送到门口,茶杯顺利被人接下。
林烨起身,抬头一看,来者果真是容寻卿和柳易阳二人。
容寻卿和柳易阳站在门口,二人分别手持茶杯,看清眼前的人是林烨后,内心又惊又喜,激动的齐声道:“是你。”
林烨脸皮笑肉不笑,“是我,好久不见。”
容寻卿颤着身子,就要走向林烨,被柳易阳一把拉住。
柳易阳摔碎了茶杯,夺过容寻卿的茶杯,也摔向雪地,碎瓷插进雪里,融化了雪花。
容寻卿不解地看向柳易阳。
柳易阳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他的五脏六腑生疼,他似乎在忍受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痛,“你不是林烨,或者说你不是真正的林烨,真正的林烨死在了那片雪地上。”
“哈哈哈,”林烨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问:“我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你还妄想我仍如当年,这不是在痴人说梦话吗?”
柳易阳不在言语,只是转而看向容寻卿。
容寻卿看了看林烨,又低头看自己的手心,他明白了,是了,他不是真正的林烨,真正的林烨回不来了,眼前的林烨不过是一个被控心的残心人罢了,不是他的乖弟弟呀!
容寻卿看着地上积起的厚雪,“现在能说了吗?我弟弟是怎么死的?”
有泪珠在容寻卿眼眶里打转。
林烨仰天大笑,“我和我妻儿是因你们而死的呀,你们问这话不觉得好笑吗?”
林烨的话似千刀万剑,直刺容寻卿和柳易阳二人的心窝上,扎着他们,像被千刀万剐,二人同声质问:“你说什么?”
林烨恨恨的看着他们二人,“我说是因你们而死的,如果不是你们树敌在外,我妻儿又怎么会死于非命?我又怎么会成为现在这副鬼样子?”
天对于容寻卿和柳易阳来说,似乎是漆黑一片,不见日月地似乎是塌陷了,要将他们吸入万丈深渊。
林烨抽出手来抚摸剑身,“我眼瞎腿残,你们生龙活虎,我有家难回,家破人亡,你们威名在外,名声显赫,这是不是很搞笑?这真是天大的不公啊!”
林烨的一声声质问让容寻卿和柳易阳的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他们全身都僵硬了,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林烨一打响指,门关上了,“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今日你们是不能活着走出去的了。”
容寻卿和柳易阳相看一眼,然后凄凉一笑,无尽悲苦与心酸尽数藏在笑中。
容寻卿向前走,伸出了手,想要再碰一碰林烨。
林烨却连连往后退,躲开容寻卿的手。
容寻卿的手僵在了空中。
良久,他惨笑着道:“是我对不起你,竟然还妄想你能不计前嫌牵一牵我的手,只愿来生我替你受苦受难,换你再叫一声哥哥。”
林烨的嘴唇蠕动,睫毛颤动,欲言又止。
柳易阳走到龙寻卿旁边,笑着对林烨说,“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我都是兄弟,只可惜今生的我们是苦涩的,只愿往生我们是甜蜜的。”
林烨的心里如被巨石压着,闷疼的他喘不过气,他皱着眉毛捂着胸,好想大叫。
容寻卿和柳易阳相互看了一眼,满眼都是对林烨的愧疚和心疼。
他二人凄笑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在林烨惊愕的目光下,互相捅了对方一剑,血顺着伤口汩汩的流不停。
容寻卿和柳易阳看着对方,心满意足的笑着倒下了,倒在厚厚的积雪上,血泡了一地的雪。
在临死前,柳易阳想起了家中等他回家的柳未眠,只是孩子啊,阿爹回不来了,你一个人也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只愿你原谅阿爹的自私,一命抵命是他能想到谢罪林烨的唯一方法了。
阿爹好想再抱抱你,再叫你一声阿爹的宝贝蛋子,可是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
也是意识模糊的弥留之际,柳易阳脑海中浮现了关于李萦柔的音容笑貌,与她有关的所有记忆,她的声音,容貌全都记起来了
柳易阳不舍的看着云天,嘴角留下了血痕,我的娘子,我终于记得你的模样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忘记了……
柳易阳笑着笑着就咳血了,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几口血一咳,人就去了 。
孙玉落一族人人自幼就有隐疾,最多活到二十来集,而孙玉落离开也有几年了。
容寻卿想起了亡妻和容祈之,眼角滑下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成串的眼泪融化了脸上留下的雪花。
容寻卿双手搭在胸口,那里流出的热血沾了他一手,又粘又腥。
容寻卿最后的一刻弯了弯嘴角和眼角,他是含笑离去的。
只愿上天听见他的祈祷,让下辈子他的弟弟林烨能再叫他一声哥哥。
他不贪心,一声也好。
林烨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他们已然死去,没了生气,染了他们血的红血蔓延到他脚边。
林烨似乎是不敢相信,大步的向后退,险些摔倒,退到桌子旁边,一把赶下桌上的茶器,痛苦的抱着头仰天大叫。
林烨的头好痛,心却更痛,比被凌迟还要让他难受伤心。
林烨抱着头蹲下,他的头像是要炸裂,心像被掏空,全身都在隐隐发痛,他整个人如同被钉在木头上,被人用铁锤打,一颗颗钉进林烨的血肉里 。
他难以呼吸,摔倒在地上,弓着身抱着头,双腿又是缩又是蹬,似鱼儿离水,在地上跳动不停,垂死挣扎。
林烨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是一看见容寻卿和柳易阳的尸体,就如同心如刀割。
他痛苦的低声鸣叫。
这时,罗纨来到他旁边,一个手刀打晕他,带走了他。
风中起舞的雪花,跳的漫不经心,悠哉游哉的停留在容寻卿和柳易阳的身体上,呼呼的寒风还在叫嚣着,二人的衣角被风卷起,剩下的血雪已经成了红血。
他二人清俊脱俗的面容上也有几片调皮的雪花,停下歇脚,吻一吻他们。
林烨走到了走廊尽头,险些撞到柱子,额头被温暖的手心护住。
他抬眼一看,是满眼担心他的罗纨。
林烨的嘴皮泛白,嘴巴上泛着死皮,双目空洞,整个人毫无生气。
他说:“罗纨,我知道了,但我不怨你,是我当年失去了理智才丧心病狂的说了那些话,被你种心不过是天意使然。”
罗纨似被风沙迷了眼,眼睛难受的眨了又眨。
林烨又摸着银蝶,痴痴的哭笑,“我只恨自己被你种心误以为是心之所愿,心之所趋,然后在一怒之下做了太多事,要了容祈之双腿双眼,我不知道我是否合后悔,但我知道我的女儿无错,她不该如此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林烨吻了吻沾满了血迹的银蝴蝶,“只可惜回不去了,回不到当年了,不再是从前了,林烨不会是林烨了。”
林烨要走,罗纨拉住他衣角。
林烨松开他的手,“我只是想回屋睡一睡,你不必担心。”
罗纨情绪不明,“我陪你。“
林烨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走,回到他许久未进的房间,关上了门。
罗纨在屋外守着,不曾离开。
柳未眠带着浑身是血的容祈之回了实力刘
夜闲乘被此情此景吓了一跳,连忙奔到如柳未眠身边,帮忙扶住被柳未眠抱住的容祈之,焦急无比的问:“大哥哥,你们是遭到了谁的攻击?容哥哥怎么会受此重伤?”
柳未眠抿抿唇,“先回屋。”
送到屋内,柳未眠为容祈之清洗伤口。
容祈之还在昏睡中
柳未眠和夜闲乘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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