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阵?”曲辞道:“是夏吱荷。”
夙漓手持净生,“八九不离十。”
“哼,”曲辞冷笑,“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曲辞一甩衣袖,银丝探路,边走边说:“对了,你说的往生阵具体有什么用,很厉害吗?”
曲辞轻轻地“嗯”了一声,解释道:“往生阵的阵眼是所选之人的前尘往事,阵心是和他密切相关的东西,阵内千变万化,有迷惑的效果,在阵里面自身的法力会被压抑住,而且只有一次出去的机会,再加上这个阵是邪门歪道,所以道门也是禁止用的,而我们要是想出去,就必须得先找到阵眼,然后再顺藤摸瓜找到阵心。”
“原来如此,”曲辞的手指拍嘴唇:“没有猜错的话,阵眼是跟夙欲还有夏子燃有关的东西,阵心应该是夏子燃的佩剑。”
“和我想的一样,”夙漓接着往下道:“往生阵是道门最高阵法,此阵高深莫测,诡异难辨,道门之大都很难有设出此阵的人,更何况夏吱荷是妖,私设往生阵会被此阵焚烧心脉,她是支撑不了太久的。”
阵外,夏吱荷将曲辞和夙漓他们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她掩唇一笑,笑得猖狂,“我自然是不行,可我也没说这阵必须由我设啊!”
她旁边的林烨白了一眼夏之荷,“没事我先走了。”
“唉,等一下,”夏吱荷叫住林烨,“你的设阵本领我毫不怀疑,只是我想提醒你,你女儿不笨,动手之前,你可要想清楚。”
林烨面色阴沉,“谢你好意,不过我做事自有分寸,不用你多管。”
夏吱荷翻了一个白眼,对着林烨离开的背影撇嘴,“不听女人言,后悔一辈子。”
林烨回林家之前先去找了罗纨。
罗纨正在喂鱼,见他来了,分了一点鱼饵给林烨。
林烨接过鱼饵,看水里的鱼儿争相竞游,颜色五彩斑斓。
罗纨道:“要去了?”
“嗯,”林烨扔下几颗鱼饵,于是色彩鲜艳的鱼儿汇成一团,你争我抢。
罗纨莫名脚底发寒,心里一片冰冷,“你会后悔吗?”
林烨指着自己的心,“我的心告诉我,我不会。”
“是吗?”罗纨不由得手一抖,鱼饵全部落入了水中,他没做反应,反倒是鱼儿像饿狼抢食。
他拍了拍林烨的肩膀,“既然如此,愿你成功,我等你回来。”
林烨转身,走的很决绝。
罗纨扪心自问,他有预感种心又将发作。
他的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他其实很想知道,若不是他对林烨下了种心,他还会想报仇吗?可林烨不会问,因为种心一下,是没有回头路的,就像他对夏子燃下的那个种心一样,是他终其一生也不想回忆的。
罗纨的眼角留下了泪水,泪花落进嘴里,又咸又涩,两种味道相加在一起很难吃。
柳未眠和容祈之已经在林府小住了几日,其实这几天的日子过的很平淡,却又十分舒适。
柳未眠不用想着阴谋算计,可以寄情于山水阵法,但有时会忍不住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可老天爷总是有点小脾气,偏偏是不能遂了人的心愿,人常说知女莫若父,其实就是知父莫若女。
林知许早就知道暗中偷看她的人是她日思夜想的父亲,林烨。
她本该在十一年前就死去的阿爹。
林烨没来几次,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她深藏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故意装傻充愣,就是为了她阿爹能够来多看她几次,她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猜想此事和柳伯父还有容伯父有关,因此她才回到家中,然后便不再想见到柳未眠和容祈之了。
林知许也知道他们二人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而她之前因为刚刚发生偷看一事,不知道看她的人是她阿爹,而和容祈之提起了此事,倒是会让他们更早的猜测出来,只是她没想到他们会来的那么快,快的她措不及防。
林知许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她怕她稍一不留神,坏事就发生了
今天早上一起来,她就感到胸闷气短,她总觉得有大事情发生,或许她阿爹今天会家来。
因此她心里有了计量,有了打算。
她在想若是她阿爹想向表哥和柳未眠寻仇,就必定会约见一个地方,想通这一点,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林知许找到柳未眠和容祈之时,他们二人正在闲聊,见她来了。
柳未眠道:“林表妹来的正好,我和阿之正在商量中午吃什么,你有没有想吃的?”
林知许紧锁眉头,计上心来,假装在冥思苦想,而后道:“如果说想吃的,我倒是有。”
“是什么?”容祈之温声询问。
林知许的手帕在手指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我想吃寒泉的寒水鱼。”
“林表妹,”柳未眠打趣,“您老吃的还有点稀奇刁钻哈!”
容祈之不轻不重的打了柳未眠一下。
林知许羞涩的埋下头。
容祈之道:“表妹放心,中午一定会有鲜美的寒水鱼的。”
林知许嘴角一弯,两个小巧的梨涡温暖人的心房,“多谢表哥和柳大哥。”
容祈之点头一笑。
柳未眠道:“林表妹客气了,我和你表哥现在就去捉鱼。”
等人一走,林知许就进了他们的房间搜查,却一无所获。
林知许咬紧下唇,仔细想想林烨的习惯,突然,心里有了一个地方,她径直朝书房走去。
果不其然,林知许进屋就在书案上看到了信纸,拿过纸条一看:浮光山一见。信纸没有署名,但林知许已经猜到是谁,不出所料,是她阿爹。
林知许看清内容后花容失色,提着裙子冲去屋去,直奔浮光山。
她的眼泪在肆无忌惮的在脸上横冲直撞,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明白弄巧成拙是什么意思,阴差阳错是多么难受。因为寒泉就在浮光山旁边。
容祈之和柳未眠没有去寒泉,而是出府之后就拐弯停下了。
柳未眠开门见山,“你表妹有问题。”
“我知道,”容祈之神色厌厌,“她有事瞒我 。”
“能是什么事?”柳未眠抿唇。
静寂无言笼罩他们两个,突然,俩人同时迈步向林府跑去。
俩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简单的眼神对视,就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他们回到府中,找遍上下,却没有林知许的人影。
最后,他们两个同时将目光锁定书房,进屋一看,地上果然躺着一张纸条。
俩人一读纸条,就知大事不妙,召出佩剑,御剑前往浮光山。
浮光山被下了结界,容祈之和柳未眠被拦在外面。
容祈之气急败坏道:“是他,一定是他。”
柳未眠的手掌放在结界上,这结界下了禁制,只允许打开一次,而此时林知许已经进去了,他和容祈之想要进去,就只有把结界破了这一个办法。
他们要是没有及时破界,等进去时,见到的怕就是一滩血水了。
柳未眠猜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个死阵,是林烨用半身修为和数十件极品宝器按照当年的飞银雪庄如法炮制的,等人一进去,阵就会起效,一起不能停。直到把林烨所受的苦难一点不漏的全都经历一遍,'直到最后被万箭穿心而死。
浮光山内已经幻化成飞银雪庄的构造。
林知许一踏进浮光山就看见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天地一片雪白,唯中心有一山庄。
林知许的掌心留下了一片雪花,她笑弯了眼,凑近细看,雪花在她的掌心融化为凉水。
林知许裹紧了衣服,冒着大雪,缩着身子,一步一步走进山庄,一点一点走向死亡。
一点蓝影白雪画,一步一印断魂路,漫天柳絮风中舞,切身再会前尘事。
林知许走进山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飞刀割了舌头,从四面八方爬出来的绿藤把她拖进山庄,摔在雪地上。
林知许嘴痛,身子也痛,痛的她说不出话。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反应,一片片白雪聚为一条白绫蒙上了她的双眼 。
她先是感觉一片冰凉,紧接着,她的双眼刺痛不已,如遭针扎盐泡,汩汩血痕脏了她洁白无瑕的娇容。
林知许想把雪绫扯下来,可雪绫似乎有魔力,无论林知许多用力都纹丝不动,而痛感反倒是加剧了。
正当她全神贯注扯雪绫时,四周突然冒出雪藤,雪藤像蛇前行一般,扭着腰肢来到她脚边,然后伸直腰板,铺天盖地的袭击她的双腿。
雪藤尖似冰锥,锋利无比,全都不留情面,稳、准、狠地刺向她的双腿。
林知许没了舌头,说不出话,只能缩成一团,手脚不知道如何安放的呜呜怪叫。
风渐大,雪渐急,白雪就这样渐渐的化为红雪,热血为冰雪上了最自然的红色胭脂。
林知许痛不欲生,可她的苦难远远没有结束,而仅仅是刚刚开始。
林烨当年的怨气本就深重,又被下了种心,今日之阵,所受磨难是当年的千万倍,又被他有意改造过,又怎么可能简单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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