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怀栖梧转身请夙和他们去旁边的桌子坐着,为他们倒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娓娓道来其中缘由,“芸娘嫁给我以后救了一只预言兽,那妖兽为了报恩,用百年沉睡为代价为芸娘预言她的一生会发生几件大事,而其中一件就是以后我们会有一子。
其子却只能活到五岁,芸娘也会因生子难产而死,她心急如焚,便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孩子,预言兽告诉她有一个办法,便是等她生下幽昙之后,以离魂为注,换取我儿多活些时日,但仅可多活十五年,芸娘听后毫不犹豫答应了,因此在生下幽昙后,她便处于离魂状态,每月只有三四日是清醒的。”
说到此处,怀栖梧的眼圈有些泛红,他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道:“风大迷了眼,请见谅。”
可密室里又怎么会有风?不过是心乱了,起了涟漪,他努力挤出一副笑脸,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等到孩子出生了,她也便去了。”
怀栖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五脏六腑生疼。
那时候,风清水冽,山高湖美,鸟语花香,有潺潺的流水声,在乱花盛放的地方,年轻貌美的芸娘双手捂心,跪在青青草地上,她对面是坐在石头上的预言兽。
芸娘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轻轻的抖动,秀丽的玉容上染着紧张的神色,她张开泛白的嘴唇,铿锵有力道:“我以离魂为注,换我儿十五个春秋,平安健康。”
芸娘身体泛着金光,预言起效,光照大地,光镀她身。
一注定下,从此永不悔改。
众人听完,心里都一片嘘嘘,感想不断。
夙和的手主动拉住了木遂晴的手,怀栖梧看他们全都欲言又止的,大笑了两声:“你们不用安慰我,这是芸娘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并且我爱她。”
怀栖梧说到这,看向芸娘的眼里藏不住的爱意,脸上堆满了温柔的笑,“自然会和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会分离的。”
怀栖梧又转过头,接着说:“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我们互相尊重理解即可,所以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和芸娘一切都好,我们一家是幸福快乐的,如此就是最好的。”
众人安静的听他说完,然后又一起出了密室,回到厅内。
夙和他们正欲告辞时,传来小女孩清脆的笑声,一只蝴蝶就这样跑了进来。
小女孩直扑怀栖梧的怀里,怀栖梧熟练的抱起女孩,举起来抱在手臂弯里。
女孩的脸蛋红扑扑的,像红苹果,红润的好看,扎着两个丸子,一张小嘴嘟着,搂着怀栖梧的脖子,亲昵的喊道:“阿爹。”
怀栖梧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眼里满是宠溺,“昙儿,快来见见阿爹的朋友,他们一个个都英俊不凡,厉害的很。”
“是吗?那可就是太好了,”怀幽昙兴奋的在怀栖梧怀里乱动,两只手止不住的拍着。
怀栖梧抱着怀幽昙对夙和他们道:“这是小女,幽昙。”又对怀幽昙道:“乖,叫伯父伯母。”
怀幽昙冲夙和他们甜甜一下,雀跃道:“伯父伯母们好,我叫幽昙,今年三岁多了,”说完,水灵灵的眼睛眨呀眨,灵动的俏模样看的人心都融化了。
众人也不管礼数,一个二个抢着上前拿自己的法宝小玩意儿塞给怀幽昙。
怀栖梧还没说话,怀幽昙就身子前倾,两手摊着,嘴上却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再配上她严肃认真的小脸,眼里藏不住的高兴,属实有些滑稽。
众人笑成一团。
怀栖梧玩笑道:“你个个怎么回事,”又捏捏怀幽昙的小脸:“看来我大小姐今天要发财了。”
看到此处,曲辞对夙漓道:“白白,算着日子,不久之后也该有你了。”
夙漓点头。
曲辞摇着小折扇,偏头一笑,“想来,我很是期待。”
夙漓怔住,眼波流转,“其实三三,阿娘生我时并不好受,她吃了许多苦头,都是我连累的。”
曲辞的笑僵住,摇扇的手停下,收扇转身,扳过夙漓的身体,让他盯着自己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的道:“不是的,垂生,你阿娘生你时受了许多苦,所以你得孝顺体谅她,但不能说连累,因为她生你的时候是开心的,对她而言,你是值得的,是心中所期,掌中宝,不是累赘。
你要做的是成为你阿娘的骄傲,让她不会后悔生下你,不后悔为你受苦,不后悔替你操心,你要做她心中的英雄…,你平安无事,她便欢喜,你好也是对她好……”
曲辞语无伦次的安慰夙漓,未曾去深思自己因何而急,只是生怕夙漓多想,于是就嘴不闭,话不停,像炮弹珠子一样的冲冲冲,边说还边看夙漓的反应。
夙漓的话是真心的,他心里确实是感伤的,但也是有意在曲辞面前装可怜,这更是真的,这招他记得,是他阿娘教他的,叫“以身诱敌。”
此间事了,人回原点,物归其位。
林烨养好伤便回了家,柳易阳时常会在家中院子里煮一壶茶,撑着下巴,看着远方,一坐便是一个下午,看芙蓉夕酔,闻茶香袅袅。
容寻卿奔波于柳,林,夙三家,暗地里也从未放弃过查找林家灭门真相
而夙和和木遂晴,每天过的是甜腻腻的。
夙和练剑时,木遂晴也会陪在身旁,和他一起切磋剑艺。他沐浴时,她会拿走他的衣服,只为了捉弄他,然后洒下许多鲜艳多彩的花瓣。
府内的大小琐事,木遂晴会一一为夙和打点好,而木遂晴的日常生活,夙和会事无巨细的亲自照看……
直到有一日,木遂晴毫无征兆的晕倒在屋内。
到了寒冬的时候,天气也慢慢的转寒了,冬日藏在白云背后,却调皮的露出尾巴,抛下些许阳光。
木遂晴披了一件青绿色的披风站在院里,清点草药。
她喜欢做药膳,经常给夙和和府内的下人煮药膳来调养身心。
木遂晴两指捏起一朵干草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头上的流苏偷偷的亲了她白嫩的脸蛋,身后传来脚步声。
木遂晴放下药花,转身看见一个丫头喘着气,红扑扑的脸蛋上滴着汗珠子,欢喜的道:“夫人,夫人……”
丫头的话还没有说完,木遂晴便耐不住性子,笑开了花,“可是人到了。”
丫头呆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木遂晴二话不说,提裙疾步走向厅堂。
她还没到,就先看见了三个身影,掩唇假咳。
三人看向她。
木遂晴方才还是急忙忙的,这会儿倒是慢条斯理了,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衣服,又扬起一抹浅笑,款款地走向他们。
木萧无奈的拍拍额头,打趣道:“笑得太假了,走的太作了,动作过于矫情了。”
木遂晴一脚已经跨过门槛,尚未落地,听到这话,僵在那。
木启昭一手搭在木萧肩膀上,又被拍了两下,很是不满的样子。
木遂晴刚想得意的朝木萧笑一笑,却听见木启昭一本正经道:“你还是心太软,说轻了,她这简直就是太矫揉造作了,让人不忍直视。”
木萧绷不住脸,笑了,“还是师父厉害。”
木遂晴咬了咬牙,恨恨地走了进来,忽视他二人,直接走向夙和,刚想张口,一阵强劲的眩晕感袭来。
木遂晴按住额头穴位,想稳住,却是徒劳无功,最终两眼一抹黑,就要晕倒在地。
夙和眼疾手快,身手敏捷的闪到她旁边。
木遂晴自然而然地晕倒在了夙和的怀里。
夙和抱起木遂晴,着急的道:“师父,您快看看娘子她怎么了?”
木启昭想踹夙和一脚,可他怀里抱的是木遂晴,想了想,舍不得,于是改了主意,踹向木萧,不耐烦道:“榆木脑袋,回房间啊!”
“哦哦哦,是的,”夙和抱着木遂晴大步走回房间。
木萧被木启昭突如其来的一脚弄得差点跪下,但敢怒不敢言,只敢幽怨的瞥了一眼木启昭,然后又屁颠的跟着去夙和的房间。
屋内,炉子里不断散发着热气,点的草药香混杂在空气中,有着清新淡雅的味道。
夙和很着急,他也很热,热的很难受,里面的衣服已经被冒出了汗润湿了,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感到口干舌燥,额头上滴着豆大的汗珠子,手掌心冷冰冰的,双手攥着拳头,死死盯着床上的木遂晴。
夙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眼圈上了红红的胭脂,他或许是想到了目送一个又一个亲人离开的场景,让他此刻有些怕了。
木启昭在准备为木遂晴把脉时,抽空看了一眼夙和,对他的反应甚是满意。
木启昭看夙和实在是着急,也收了捉弄的心思,替木遂晴盖好被子,站起来,面朝夙和和木萧。
两个人像两条大狗,眼汪汪的盯着他。
木启昭动了动肩膀,拍着夙和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家中积蓄可多?”
夙和一怔,被呛住了,老实巴交的回:“未曾担忧过。”
木萧走到木启昭旁边,背对夙和,凑到他耳边道:“家大业大呀!”
木启昭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叹息。
夙和的心提了起来,连带着身子都向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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