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漓掀开眼皮,大吃一惊。
曲辞心里直打鼓。
你有没有留心,留意过晚间七时过半的天?是黄昏的余光,夜幕即将破土而出,那时的天,不是一洗而过,而是千锤百炼的多色蓝,抬头仰望是醉人熏心的藏蓝,头垂下一点去是久久不忘的深蓝,又偏下一点是耳目一新的碧蓝,平眼望去是赏心悦目的烟蓝,自天的边际划破而出的是耀眼夺目的白蓝。
自白蓝散开、发展、铺撒的是经过秋日陈酿后的橘红,是娇艳欲滴的玫红,艳丽多姿的云霞与绚烂多彩的蓝天融为一体,相得益彰,构成一幅别出心裁的千里烟霞图。
这般深入人心的美霞与天空,是夙漓平生未见的。
更不用说凉亭披满了一身的“金银珠宝珠”,“金钗步摇”闪闪夺目,光彩照人,比美人娇上三分,还有那满山的树亦是如此,缀满各色的花,棵棵傲然挺立,翠色欲滴的大树上,盛开着各色各型的发着光的花,红黄蓝绿青蓝紫一色不少,有着千奇百怪的形状。
曲辞的银丝将其缠绕于树枝上,狐火燃烧它们,亮了满树,星光冉冉,幽绿的树映衬着艳丽逼人的亮眼繁花,使人不敢直视。
娇花在夜风轻拂下,摇曳身姿,翩翩起舞,满树的小铃铛唱出犹如少女清脆的歌声,似在诉请,清脆婉转深入人心。
夙漓光看着双目就模糊了,几滴珠花顺势下坠,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眸中映出这盛世美景。
曲辞两指打划,一声接一声冲破天际的吼叫传来,抬头看是霞空盛开了大片大朵的烟花,烟花绚丽,似有魔力,挠人心扉。烟花灿烂,大片大片尽情尽势展现自己的魅力于多色蓝天,醉人霞彩中捧出万水千山可与之比拟的烟火人间。
烟花的流苏自然垂落,与云霞擦身而过,直坠夙漓的心里去。
烟花勾勒在盛大的蓝图中,多变多彩的蓝冲淡烟花直击人心的艳丽,带来了几分月静好的和谐安宁。更衬人间美似梦。
不知何时,曲辞已绕道夙漓身后,两手轻抚于他身上,在他耳畔轻语:“夙漓,你喜欢这戏吗?”
“烟火戏人间,梦落啼孤霞,”夙漓低头呢喃,又忽的抬眼回身,与曲辞直视,撞进他溢笑的双眼,心里开了花:“喜欢。”
夙漓吸了一口气,试探问:“只是三三,为何请我看这出戏?”
曲辞失笑:“夙漓,我想对你说一声迟来的生日快乐。”
夙漓好像忘记了呼吸,停止了心跳,细若蚊音:“谢谢。”
他没问他从何得知他生辰,他没告诉他从何得知他生辰。
夙漓上了粉脂的玉容有了人间烟火味,少了清冷疏离味,更是惹得人心中波涛四起。
曲辞有点口干舌燥,怔了怔,哑然:“夙漓,你们人常说人生似梦,如果我是人,你就是我最美的梦。”
彼时这个傻狐狸还以为自己是春心淡漾,发了春,想来一段简单纯洁的人妖恋,又哪知此人来他心中期许,永生之爱,在他还不懂情时,那人便已在心中深处,是注定生生世世唯他一人的,只是年少不懂情,未能早日明白,那人早已在他心中深处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可自己却浑然不知,尽早些混帐理由。
“我是你最美的梦吗?”夙漓先是愣愣的重新这句话,然后激动高兴得快忘了什么是笑,以至于脸上出现诡异的表情。
曲辞两指点在他面颊上,夙漓鼓着一口气,懵懂又不解的神情,俏脸神似个大包子。
夙漓的脸是软软的,曲辞勾了勾唇角,不由吐出两个字:“包子。”
夙漓听了也不气,只低低的道,“嗯,我知道的,知道三三爱吃包子。”
“嗯?”曲辞好看的眉毛打起结。
夙漓岔开说:“三三你要欢喜无忧,要生生有我。”
曲辞搭不上话,却也没有反驳,只是神使鬼差的把手放在他正心口的地方,在月色下,夜风里,感受到夙漓有力又乱了套的心跳。
曲辞又摸摸自己的,和他的一般无二。
于是,曲辞再次神使鬼差的快速伸手蒙上夙漓漆黑如墨的双眼,暗色袭来,眼睛处传来丝丝清凉,恰当的凉意,使人神清气爽。
曲辞屏住呼吸,印着夙漓泛着粉泽的薄唇吻去,镀着月辉的娇瓣,不是一吻而过,蜻蜓点水,而是又狠又重的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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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漓心里窃喜,试探的假装不经意碰到曲辞的小细腰,见他并无反应,便肥了胆子,两手齐上,环上了曲辞的蛮腰。
曲辞道:“垂生哥……”情意四起。
“嗯!”夙漓含糊的回,鼻音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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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紫的衣服与浅蓝的衣服互相牵手,是华裳起舞,飘飘然然。
曲辞离开夙漓娇嫩的唇瓣。
夙漓的唇此刻有着异样的光泽,仿佛上了最好看,夺目的胭脂。
曲辞的凉唇擦过他似染了腮红的耳垂。
夙漓的秀发垂在肩膀上,锁骨上。
曲辞的心里升起了异样的痒,无名火乱窜,他用低沉,磁哑的声音道:“我这一生受过三次重创,一是为救水兮血战巫民,二是三百年前走火入魔,心经尽断,三是苦行山命悬一线。”
夙漓赫然,下意识想看曲辞。
曲辞不准,换为一手捂眼,一手正肩,又道:“而我希望第四创为你。”
夙漓只能透过指间缝隙去窥探到曲辞的一点身姿,声音闷闷的,活像受委屈的小孩:“可我不想让三三受伤。”
曲辞的腰板瞬间挺直,全身血液沸腾,心快要冲破胸膛,心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甜蜜蜜的,心里压不住的雀跃,喜上眉梢,笑颜如花。
其实知道夙漓生辰靠的全是柳未眠,当时在幻音紫竹山曲辞问的。
某日下午,柳未眠在煮茶,曲辞靠在一根紫竹下,目光游走在柳未眠身上。
柳未眠专心的煮茶,眼皮都没抬,淡淡道:“曲美人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想红杏出墙?”
曲辞正身,摇着小折扇走近柳未眠,手指轻敲在石桌上:“胡言乱语。”
柳未眠笑了:“那曲美人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干什么?”
“我,”曲辞似乎难以启齿,又不自然的道:“我想问问夙漓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柳未眠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弄茶的动作慢了,漫不经心说出曲辞心声:“你想为他庆生,弥补一下过往,好为今后一拍两散做准备。”
柳未眠直白的话,让曲辞面露尴尬,吹吹头发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又莫名觉得柳未眠的话刺耳,弄得心里不舒服。
柳未眠将煮好的茶倒了一杯递给曲辞吃,曲辞接过茶,然后他看见他盯着自己,认真有力的说:“曲美人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曲辞下意识追问。
柳未眠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玩弄茶盏,茶盏在光照下反射出刺人的光芒:“因为,”折光闪过曲辞的双眼,“你会喜欢上他的,深深的,去不掉,拔不出。”
或者说你已经在喜欢上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后面的话柳未眠没有说出口。
“凭什么这么说?”那一刻,曲辞不敢看柳未眠的眼睛。
柳未眠没有回他,而是自顾自的说:“曲美人,终有一日,你行他寻你的路,你会发现,他从未让你失望。”
一语激起千层,曲辞的心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脑子里一直重复着柳未眠方才说的话,最后化为扪心自问:“是吗?”
曲辞眨了好几下眼:“那你呢?说实话,你这个人我看不透,总感觉背负太多,可我不想多问,也知你不愿说。”
柳未眠听此,垂眸,自嘲一笑:“曲美人所言不错,”又抬眸:“说起来,我正在与传说中的天谴,报应斗争呢”
“天谴,报应。”曲辞轻念,不由问:“你怕吗?”
柳未眠饮尽茶水,放下茶盏,指着心口:“我的世界早已没有颜色,又何必追寻那虚无的光,我早已身在地狱,又怎会怕那天谴和报应。”
柳未眠的话太沉重,曲辞的心遭到重重一击,有些压抑。
柳未眠提醒曲辞:“曲美人,茶凉了。”
曲辞后知后觉。
柳未眠抿唇浅笑:“八月二十二,曲美人要记住了。”对着曲辞好看的眉眼,又像在叮嘱:“既然为他庆了一次生,就请为他次次庆生,次次不落,生生在场。”
柳未眠没再看曲辞,转身离开。
曲辞他的那双眼很美,叫你挪不开半分,夙漓他的那双眼很美,叫你深陷其中。
其实他们天生一对,只是狐狸反应迟钝,心在迷阵。
现在曲辞摸着心口问自己,还能那么坚定的想两清吗?是不想的,在这阵中的这段时间饶是迟钝如曲辞也晓得他于夙漓在感情上绝不简单,接连做些反常事,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只因他是夙漓,所以柳未眠说对了,他后悔了,柳未眠也说对了,他会喜欢上夙漓,可现在也仅仅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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