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的春风飘飘而来,幽深的夜晚稍带凉意,湖面银光粼粼投射出树上悠闲的狐狸,时而惊起几声鸟唱,浮动的光如金灿烂,柔美的月光一泻千里。
曲辞睡在粗壮的树枝上,一手枕着 ,一腿弯曲,紫衣下垂飘荡,一手拿着一日情猛灌,醇香的酒填满空荡的胃,枝叶浮在脸上方,树林间传来嗦嗦杂声,曲辞头一歪,瞧见一抹娇小的人从丛林里钻出来。
曲辞成功被勾起兴趣,侧躺着身子,好整以暇的偷看他的举动,依旧不忘手中一日情。
小娃娃生的粉雕玉琢,亮澄澄的眼透着干净,明亮似一汪清泉。他转眼细看四周,粉嫩的鼻尖上沾上灰尘,头发有些散乱,手里紧紧抱着一把剑,剑上题着“净生”二字。双手修长洁净,骨节分明。
他查清周围情况确保安全后,鼓起脸,吹出气,从兜里掏出书静看。他十分安静,娃娃心中谨记娘的话,今日是重要的日子,净生不能沾上任何人或妖魔鬼怪之血,否则净生认主,自己日后也只能与其连契。
娘说双生契契成将无法逆转,说他年龄尚小还不到男女之事,便自己找一个荒僻的地方躲起来,熬过今晚便万事大吉。夙漓静心看书。
双生契乃木遂晴独心钻研的一门秘术,只她与夙漓知。设下修炼口诀,修炼到一定日子需用所持法器染连契之人的血认主,待到日后修炼纯熟便可连契。
凉风送来酒香,夙漓使劲地嗅,缓缓直起身子,书落在地上也不知,沉沦在酒香中,双眸失了精明。
曲辞颇感好笑,晃动酒壶,香味四溢开散。夙漓一心苦找终于寻得出路,夙漓蹦到大树上,不停地闻,眨着眼慢慢向上看,刚好曲辞正微笑打招呼。
夙漓吓得浑身一哆嗦,曲辞囧,莫不是爷笑的过于玉树临风?
夙漓警觉,妖!
他赶紧将净生揣在怀里不松手,凶巴巴的审视曲辞,相当惧怕曲辞的血玷污他的剑,他将落入这狐妖的魔掌下。悄悄向后退想逃之夭夭,曲辞难得遇到一个好玩的家伙,没蹂躏够怎肯轻易松手。
曲辞见他拼命护剑,提足趣味,生生用妖力把净生抢过来放在手里上扔下扔,左丢右丢,凑近细看又缩回去,无甚新奇,无聊,以为是什么宝贝嘞!
曲辞打一个酒嗝,身子向前一抖,本就没拿稳的剑从手里滑落,划破掌心血。
曲辞手中之血尽被净生吸入,曲辞瞪大了双眼,嫌弃的“啪”的扔给夙漓。心疼的吹吹手。
夙漓已呆若木鸡,脑子一片空白,良久呆呆的捡起净生,像失了心魂,不由自主两行清泪止不住下流,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把安慰自家手的曲辞吓了一大跳,连人带酒摔下树,刚想出言安慰,夙漓一剑劈过来。曲辞又趴下来,颤着头回头一看,方才傲然挺立的大树轰然倒下。
曲辞又颤着转头,欲哭无泪地盯着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小娃子,他疑惑道:“年纪轻轻怎么这个脾气?”
他翻滚起来,拂袖甩开净生,捏着夙漓肉肉的脸,弯腰低头,唇角右扬,一字一句道:“怎么想打爷?”
曲辞拍拍夙漓的脸,笑言:“可惜你不行。”
曲辞呼他一口气,酒气扑来,夙漓打寒颤二话不说一手扯曲辞头发,一手拉胳膊如狼一样咬下去。
曲辞痛的嗷嗷大叫,一把推开夙漓,退到净生旁边,肚子不合适的咕咕叫唤。捡起剑揩两把夙漓咬后留下的口水,“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还是肚子要紧。”
曲辞对着夜空哼小曲,也不管夙漓意愿与悲伤,靠近河边,一掌拍入水中,侧身一剑刺去,剑上赫然已插着一条扑腾的鱼。
曲辞心情舒畅哼小曲生火简单整理好鱼,把鱼插在净生上烤起来。一会儿看鱼一会儿搭讪夙漓:“看你这娃子这身打扮是善水氏的吧,生的这么白嫩,该不会叫夙白白吧!”
曲辞朝夙漓抛眼神,夙漓哭的双目红肿如核桃,鼻子一抽一抽的,特别是看见净生竟然变成烤鱼器了又是泪如雨下,哇哇大叫:“你这个妖怎么那么讨厌。”
曲辞不搭理哭的撕心裂肺的夙漓,将烤的乌里似焦炭的鱼凑在鼻子面前闭目一吸,“香,真香!”
曲辞还算好心,拉夙漓坐下,拿过一日情,侧头笑眯眯看夙漓,用胳膊肘撞他,道:“夙白白是吧!爷虽然不知道你哭什么,但爷是个好心人。”
夙漓幽幽瞥他一眼,曲辞嘿嘿一笑,一把将烤鱼塞夙漓嘴里。
夙漓瞬间傻了,这味道真是“人间至味”,夙漓情不自禁流下泪水,“啪嗒,啪嗒”滴落。
曲辞当头一棒,慢吞吞把鱼从嘴里弄出来放下净生,尴尬地抓耳挠腮,心情复杂,眼看着夙漓泪像开了匣。
曲辞把心一横,宝贝捧着一日情,深情款款对视,只能忍痛割爱了反手潇洒塞进夙漓嘴里一倒,又辣又香的酒滑进夙漓喉咙,夙漓推开曲辞手,两手做扇不停扇风,眼眶红红的,凝着雾气,愤恨的小脸,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妖?蛮不讲理,擅改他人的名字,肆意欺侮他人,恬不知耻,丢脸……”
夙漓越说越起来气,叽里哗啦说了一大通,听的曲辞一糊一糊的,脑子直发晕,一口一口灌酒,甩甩头,“你这小娃娃也是蛮横,爷我好心招待你你不感激反将爷骂一通,这名更是你故作清高不肯告知爷,现倒成了爷的错。”
曲辞说的头头是道,看夙漓已晕圈,暗笑:小样儿,爷当年纵横四方时你丫还搁哪肚子里也不知道。
夙漓被曲辞带弯,跑偏路,细细想来是自己有错在先,全然忘了净生认主的事。悄悄看看曲辞,他正冷脸喝酒。
夙漓小心翼翼戳戳他,赔笑道:“狐妖哥哥在下知错了。”
曲辞很是受用,拍拍他后脑勺,夙漓又道:“在下垂生。”
“垂生?”曲辞轻念,“其母是个人才。”
夙漓眼中染着星光点点,激动拉着曲辞衣角,“狐妖哥哥懂名字的含义?”
曲辞二丈子摸不着头脑,盯着夙漓,一字一句认真道:“难道不是垂死挣扎的意思吗?”
夙漓怒道:“滚。”
曲辞无奈翻白眼,两手摊开,夙漓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脸肿成肉包。
曲辞把酒递给他:“夙白白啊!你们做人的哪有那些多气受,”他笑言:“来一口,解千愁。”
夙漓不信,曲辞先喝一口,啧啧道:“不错,好酒。”曲辞喝的半衫湿散,锁骨时隐时现。
夙漓半信半疑接过酒,先凑近闻闻又小舔一口,叫道:“好辣!”小脸皱着。
曲辞哈哈大笑与夙漓勾肩搭背,捡起净生吹吹鱼上的灰,撕一大口鱼肉下来,吧唧道:“味道虽然差点,可将就凑合也行。”冲喝酒的夙漓挑眉,“小郎君可要来一口?”
夙漓头如拨浪鼓,捧着酒小饮,曲辞不悦,强行塞进去,夙漓狠狠瞪他,吐不成勉强咬一口咽下。
曲辞对此万分满意,道:“这男人就应当做的一手好饭菜,来日才好讨取媳妇。”
夙漓不屑撇嘴,无情嗤笑,曲辞一爪子拍下去,“懂?”
夙漓顶嘴:“不懂!”
曲辞看夙漓对一日情甚是满意,喝的很是受用,一条胳膊搁腿上,手撩银发,飘飘然:“小郎君你口福不错,能喝到一日情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
夙漓“呸”一声,随口问道:“你什么名字?”
曲辞到了大展才情的时候,真名自是不外泄,日后寻仇躲不赢。曲辞站起来,一甩头发,手呈遮挡状,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模样:“爷叫曲无言。”
曲辞偷偷瞄他,竟没反应!曲辞泄气的直挠头,这不可能,多富有诗情画意,还是费尽千辛万苦,绞尽脑汁应情现取的。
他嘟囔:“难得才情爆发,这人怎么反应平淡?”
夙漓:“哦。”
曲辞僵在那半晌,若无其事坐下哼小曲,夙漓把酒递给他,曲辞接过仰天大喝。二人一壶接一壶。
天空泛了鱼肚白,曲辞趁着头脑清醒前传令肉泥来接他回洞。
水兮收到话,道:“作孽。”拎着肉泥来到河边,两个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四仰八叉躺着睡觉。
水兮新奇地看着夙漓,蹲下来细看,道:“肉泥你家主子又添一个仇家。”丝带捆好曲辞打包回府。
夙漓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揉揉脑门,摸索起来,迷迷糊糊持着净生把剩的一日情揣在怀里。
木遂晴老远看见夙漓朝他走来,令她大跌眼镜,夙漓满身灰尘,净生上还插着鱼骨头。
夙漓踩着轻快步伐,心情愉悦迫不及待想告诉她,他结交了一个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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