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堂厢房正热闹着,外面进来个小丫鬟,脆生生的通报。
“八太太回来了!身边还带了个大着肚子的奶奶。”
奶奶不是长辈昵称,而是对不知身份已婚妇人的敬称。
霎时,整个厢房一片寂静。
如老太太和大太太及四太太等知情的,听说八太太蒋氏回来头一日,就带着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招摇过市,甚至还带到西府来,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小辈们虽提前不知情,但观察长辈们的反应,心里也是多有猜测。
气氛正压抑着,小丫鬟掀了帘。
蒋氏亲手扶着那妾室走了进来,直看得老太太火冒三丈,而其他人心里嘀咕。
八老爷在定远也不过就是个芝麻大小的官,倚仗着会稽贺氏的名声,才有如此前程。
以往老太太虽不大喜欢五老爷和八老爷这两个庶子,但也从不曾苛责。
想来是到了定远县,才知当家柴米油盐贵。
蒋氏一身十分朴素,只戴了半副头面,稍显贵气,可就连这头面,几个妯娌太太也眼尖的认出是她成婚后,老太太赏下的。
反观蒋氏身边大着肚子的妾室,一身绫罗绸缎,打扮华丽,不夸张的说,就是比七太太都气派几分。
知道的认出蒋氏是八太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妾室身边的丫鬟。
老太太反复深吸几口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摔茶盏。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八老爷离了贺氏也不过才一年多,不仅忤逆家规,还做出此等宠妾灭妻的举动。
而她对蒋氏同样恨铁不成钢,竟如此立不住,没半分当家太太的样子。
闵氏瞧着老太太心气不顺,自拿出几分做长嫂的威严。
她拧眉瞧着眼前这妾室,满脸娇怯不已,明明肚子也不过才凸起一点儿,最多也就四五个月的身孕,却做作的像快生了似的。
“今儿在这屋里的都是咱们自己家人,却不知八弟妹身边的,是哪一位?”
蒋氏自进了门便知自己嫁的庶子,在贺氏这样的大家族里,没什么话语权,因此对闵氏这个长嫂,天然有些畏惧。
“大嫂,这是夫君在定远娶进门的妹妹……”
她话没说完,闵氏语气冷冽的直接打断,“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蒋家除了你,还有别的姑娘,你是贺家正经的八太太,也该知道些自己的身份。”
闵氏一顿半真半假的训斥,令蒋氏讪讪的不敢多言。
那妾室还指望她能隆重的将自己介绍给贺家众人,见此情景,不免嗤她不中用。
肚子一挺,头一抬,妾室张嘴就来。
“妾身袁氏,乃是老爷红顶轿子抬进门,正经拜过天地的平妻,肚子里怀的也是继承老爷家业的长子。”
“平妻?我们贺氏可不是什么破落户,更没有平妻一说,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还敢肖想家业?”
闵氏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真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嘴巴厉害得不饶人。
她啐了一声,也不愿意自降身份与一个妾室多说,只转而看向蒋氏。
“你是我们贺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嫡太太,还能被一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野山鸡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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