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蝶影而言,这或许会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但此刻绝不是应该迟疑的时候,必须快速做出决断。
当薛泽的却邪剑再一次朝着蝶影挥去,蝶影的身体本能反应躲了过去,然后她灵活地转动身体,突然站在了魏无忌的身后,然后在那一刻,时间凝固的一刻,湛卢剑从后面直直地刺入了魏无忌的胸膛。“什么?”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所有的一切仿佛戛然而止,留下所有与人难以置信的眼神。
“对不起,公子,我不能不这样做。”身后,一滴泪水从蝶影的脸颊上滑落,朱唇轻启,她试图通过轻声的道歉来展示自己内心的不情愿。
在过去的岁月中,或许每一刻,魏无忌都在怀念着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时光,直到后来,他开始沉湎酒色,浑浑噩噩,虚度时光,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如今壮志仍未酬,却一切都要结束了。自己无比珍视的佩剑湛卢剑的剑刃从身后刺中了自己心脏,他已无生还的可能,这一年,是公元前243年。
魏无忌缓缓地回首,包括薛泽、昆炎他们都感到无比的震惊,前一刻蝶影还在与他们血月为敌,拼死地保护着信陵君魏无忌,这一刻她却做出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举动。至于龙阳君更是没预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他原本安排自己的两名侍女如英和如玉时刻盯着蝶影,以防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却在不久前放松了对蝶影的警惕心,安排如英与如玉同信陵府的护卫们一道去守卫信陵府的外围了,所以才会是龙阳君独自前来阻击秦国杀手们的局面。当然,魏无忌自己也确实没有完全看透蝶影的心思,他选择了完全信任这个来自秦国的神秘又美丽的女子,选择了相信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不然魏无忌也不可能会选择支走原来跟自己形影不离的信陵府四大护卫,然后去试探蝶影她保护自己的决心。
只是这一刻,说什么都晚了!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同样意味着,来自秦国的杀手杀死了信陵君魏无忌,秦魏之间再无和谈的可能,当然这对秦国来说不算什么,秦国本就是要吞并关东六国的,不管明着来还是暗着来,秦与六国只能是敌人。
魏无忌回首看向心爱之人刺向自己的那一剑,无力地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她的名字:“蝶影......”,却一时再难说出其他。
当蝶影的全身感到一丝痛苦后,她试图抽出刺入魏无忌身体的湛卢剑,却在此时,一道疾光从远处袭来,是一柄飞剑,直直地朝着蝶影刺了过去,蝶影发现了这突来的一击,下意识地迅速拔出湛卢剑,然后挥剑一挡,“哐当”一声,两把名剑猛烈地撞击在一起,飞剑应声而落,插在地面上,众人定睛一看,此剑不是别的,正是承影剑。
不远处,姬如凝正疾步而来,她的嘴中默念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事实上,梁羽昭确实没有对信陵府内的情况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深知这一年是魏无忌的逝世之年,所以才特意叮嘱如凝尽快赶回府内,以防生变。
魏无忌全身的力气在慢慢消失,此时此刻,他回想起了自己在伊人阁中第一次见到蝶影时的场景,那个时候的他郁郁寡欢,内心的苦闷无处倾斜,直到他听到那一首动人的琴曲,悦耳的琴音打开了他心扉,他闻声寻人,见到了珠帘后面的琴姬蝶影,她的容颜倾城,而且似有几分相熟,是如姬,自己一生所愧疚的那个女子,她们两人竟有几分相似,或许这是天意。蝶影的出现,改变了魏无忌的人生轨迹,他不顾一切,不顾世俗的眼光,选择迎娶了她,但却只能给她“妾”的名分。或许,魏无忌他曾设想过,他们会相伴终老,每日月下弹弹琴,饮酒作诗奏乐,任世间风云如何变幻,他便再也不过问世事,就这样直到暮年。但一切,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剩下自己无尽的痴念与不舍。
四年前,魏无忌离开大梁,离开魏国朝堂,回到自己的封地信陵,他曾在途中遇到了梁羽昭,那个时候的梁羽昭四处游荡,不止该去往何处。那个时候的梁羽昭并不留恋这个世界,但他们两人却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在驿站的凉亭之中,他们两人借着风饮着酒,从美酒到名剑到这天下之势,他们两人有很多共识,这让魏无忌力邀梁羽昭跟随他前往信陵,作他府上的门客,但梁羽昭却婉言谢绝了,他说自己终是要四海为家。
梁羽昭说,为君者,应知社稷之根本在于民,秦虽势强,看似不可一世,但实则危如累卵。秦国对民力的利用已达极致,这是六国所不及之处,六国之君循规蹈矩,墨守成规,既没有学秦国用军功封赏的方式把民众打造成虎狼之师,又没有俯下身来去关心民众的死活,去富民强国,却是难以成为秦国的对手,但六国合纵之势的强大,却是秦所不及的,但奈何六国之君始终很难做到齐心勠力,以灭强秦,所以天下之势已然明朗,自己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倒不如随波逐流,游走江湖,与名剑为伴,却不过问天下之事。
剑客的内心都是孤独的,梁羽昭说,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诞生在这世界上,都是一种巧合,但无论再弱小的生命,他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高高在上的君主睥睨天下,总觉得自己是天命之人,注定要掌控天下,丝毫看不起那些卑微的寒民,但殊不知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由这些卑弱的民众用自己的力量去创造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梁羽昭却说,这天下是属于天地间所有人的,不是他君王一人一家之私产。只有明白这个道理,并践行这个理念,而不是口口声声一切为了国家,一切为了国民,却实际把国民当作实现自己欲望的垫脚石,这样的君主方可做天下之君,而这样的君主到了这一步,他就会真正明白,天地间是不应该有君主存在的,到那时,那样的世界,那样的天下才是真正乐士之土。到那时,梁羽昭说像他这样的剑客,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世间不再需要侠义之人,因为人人皆心向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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