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生活,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枯燥而又充实。曹节贞本人除了日常的锻炼肌肉和增加膂力以外,更多的功夫都放到了马术练习上,他至少得保证,能够带领骑兵进行冲锋。
至于他的枪法,在有人指导的情况下,每天勤学苦练,不敢说是一日千里,但也算循序渐进,比起最开始,已经娴熟了不少。因为在军队中,其实并没有统一而标准的长枪使用规范,因此,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一个人武艺的体现了。如果有选择了长枪长矛或者长槊的士兵,基本上日常打基础,完全靠一军主帅或是枪棒教头的言传身教,而且不同的流派各种各样的套路五花八门,只看名字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而到底哪个是真功夫却说不准。不过较为实用的,还是那些出自名将名家的技巧。这些功夫较为规矩,而且好在传承有序,不论何时,被作出了何种更改,都有详细的记录,并且练好以后的表现也往往会被记录下来,详细非常。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武艺才备受推崇。而现在曹节贞所练习的,是所谓的薛氏枪法,乃是名将薛仁贵所创,讲究一个精气神合一,呼吸平稳,招式中正周全,同时动作柔滑协调,在战场上,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也要安然自若,不能受任何外界喧嚣红尘的影响。虽说也注重臂力,但是更重要的却是招式之间的配合与衔接。这一套武艺,其实原本并不是练习长枪,而是针对槊的,但是大约在神龙年间,被某位武学大师进行了一些修改后,也能很好的适应枪法,并且传播开来了。谁叫长枪的价值比起长槊,便宜了不是一星半点呢,槊,据说是长毛和长棒结合而来。一杆好的槊,不仅柄和刃选用的材质都有严格要求,而且光是打造所需要的时间,就让很多工匠望而却步了。
毕竟说到底,不论长枪还是长槊,最为基础的招式都是八九不离十的,无非就是挑击、刺击、势压,横槊、前荡,就算是用槊,也最多再加一个劈斩,因此,将其互通,也并非难事。将这些动作配合起来,然后再战时灵活的进行小规模的修改,以达到最好的克敌效果,最终,将所有的综合起来,能够融会贯通收发自如,其实这就是所谓的武艺运用了。
不久之后,随着他们将此处的位置传递回东曹国,一车车的物资也源源不断的开运了过来,极大的改善了这个临时营地的条件,先前随意搭建的竹楼被改成了木制结构的馆舍,虽然不算宽敞,但是通风透光,也能遮风挡雨。地面上从里到外都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原本坑坑洼洼的泥土地,都被用碎沙石填满,并且用石板碾平。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懒散和奢靡之风,看着干净整齐。就连原本横七竖八用来晾衣服的那些长竹竿,也不知道被收去了哪里,将其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边上还带着毛刺的木牌,上面清楚的写着队伍番号,还有成员姓名,让一个哪怕完全不懂的人来看看,也能够一眼辨识出来每个士兵的隶属和编制。自从这方面来说,到真的是一副强兵气象
这更是让那些一穷二白的马匪简直看直了眼,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些经商的国家,怎么这么富有。这其中,除了军用物资以外,也有王室一些人以私人名义呈上的“助饷”,不用多说,自然是曹家送来的,用以扶持王颢文这支马贼,主要是粮食,数量之多,足够五六百人半年不愁吃。至于武器就少了很多,满打满算不过三四十件,最多也就够装备一支亲卫队,这也难怪,毕竟,扶持的木偶傀儡,实力弱一些,自然而然更好掌控。
另外,其实先前被剿灭的二股悍匪,也算是在道上小有名气的存在,里面的成员几乎都是跺跺脚就连小山都得抖一抖的恶徒,而且装备不算差,如今竟然被官兵围剿并一股荡尽,连残余势力都没有留下一丁半点,这可真的把其他马匪们吓得不轻,甚至专门绕开了这一带走,毕竟没有谁脖子上顶着俩脑袋,闲着没事就能用一个来开玩笑。
可惜他们没想到的是,凭借小心和谨慎,并不能逃过一劫。这支队伍就是为了专门剿匪而来,可不会讲究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所以打完一次就暂时偃旗息鼓,不过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战斗而已。
是的,新的目标已经有了,接下来计划就是以现在的临时军营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四周清扫,大概花个半年的时间。同时等待情报,因为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在这半年中的哪一天遭遇阿拉伯人。
也许是防守战,又或者是遭遇战,总之,敌暗我明,确实难以防范。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不,又有了新的训练项目。只见校场的一端,不知何时立起了一排稻草做的靶子,这些靶子都成人形,而且大小比例也和真人相差无几。旁边呢,则堆着一堆长而直的桦木杆子。这些木杆子一头削尖,看上去就仿佛一只没有枪头的长枪。
这是在练习标枪投射。
只见曹节贞双腿成弓步,右腿小腿微压,身体重心后倾,一手伸直,另一只手则捏了一根木棍,稳稳的放在身侧,准备进行投掷。
“现在所有人排成一排,跟着我一起做,咱们把标枪向着那边的靶子投,尽量攻击头部或者胸口这些地方,只有射中这些地方在战场上才能够造成致命伤。接下来是一些要诀,标枪投射要快准狠,首先是快,扔枪用的时间越短越好!"一边说着,他缓缓将手向后放去,这个动作和后世一些健美运动员的锻炼姿势倒是颇为相似。
“然后才是准,胸口的目标比起头部或是肾脏之类的大的多,而且造成的攻击伤害也不小。刚开始可以先朝胸口扔。给我,去!”
随着他最后一声“去”字,先是向前方助跑了两步,之后脚猛然踏向地面,大臂抬起,再带动小臂猛然一甩,桦木杆子就像离弦的箭矢一般飞射而出,向着正前方破空而去,也像从空中向下俯冲的的鹰隼一般。
飞出的木杆在半空上画出一条漂亮的弧线,曹节贞轻念了一声“着”,话音未落, 在抛物线的末端,桦木杆子呈斜状插进了稻草人胸口,轻轻松松的将其刺了个对穿不讲,巨大的力道更是直接把靶子打倒,木尖钉在了地上。
“好!"随着这漂亮的一手,旁边的士兵们欢声雷动,大声喝彩。在两军对抗时,如果一方真的突然甩出千万只银白的标枪,还大都能扔准的话,就算身穿结实的铁甲,也难免被扎个透心凉吧!更重要的是,面对这种难以防备的攻击,只能够尽量躲闪,这样一来,就难免会影响阵型的整齐。
还有就是,以一个成年男子来说,通过助跑这标枪的投掷距离大概有40步左右,而有效攻击范围也能达到30步,也就是说,在近距离接敌前,就能够狠狠的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了,别小看这一点,这可不知能少死多少人呢。
更重要的是,一旦被打破了阵型,那么整个局势就像洪水决堤,甚至一溃千里,就算是孙膑吴起再世,也难以挽回局势了。
想通了这一点以后,不少人跃跃欲试,瞪大了眼睛盯着堆成小山的木矛。
曹节贞见到众人已经被提起了兴趣,笑了笑,挥挥手,让他们自便,于是呼的一声,士兵们快速散开,纷纷捡拾一两根木棍,然后排成一横排,等待下一步命令。然后自己和其他将领则在旁边指导一二,说一说经验。
“都给我记住两点!平时好好学,往心里面去,这是能救命的。但是如果战斗的时候一紧张就忘了,那也别慌,跟着身边的人做,学着大多数人做,总没有错。在混乱的战场上,经常被丢了兵器,这时如果捡到了敌人的,可是又记不清楚兵器的具体使用方法,那就别管那么多,不管什么样式的武器,刀也好,剑也好,枪也好,槊锏斧钺什么都好,说到底都是杀人的兵器,肯定有锋利的地方。因此只要拿到了就通通给我照着敌人的脖子,还有脑袋瓜子上面招呼,只要打实了,不怕他不死!小的们,你们都听明白了吗!?"荔非诉说着自己的经验。
“明白了!”众人一齐说道,显然是心悦诚服。
见到所有人回答的这么整齐,荔非守瑜也是十分满意,于是他也捡起了一根木矛,准备展示展示。只见他迈开长腿,毫不犹豫的走到了稻草人靶子40步开外,眯着一只眼睛,侧过身将手里的木矛狠狠投掷出去。
不出意料,正中靶字头部,而且力道更是不小,同样把稻草靶子掀翻了!这要是砸在人的血肉之躯上,岂不是肚烂肠破,血溅五步。
他原本就是神射手,不但臂力惊人,一双眼睛也是锐利如鹰,而且身高八尺往上,照葫芦画瓢,稍微熟悉一下投掷的技巧,学习起来并不困难。
而他刚刚的表现虽然不花哨,但是果断敏捷,对视觉的冲击力极强,顿时激发了所有人的训练热情。
至于在训练闲暇,倒也发生了些琐碎的小事。
先前那个做男装打扮的青衣小厮,魏源,因为身份特殊,外加武艺也算高强,米老将军并没有专门要求她跟着一起进行训练,因此,算是军营里少有的闲人。不过一个大姑娘家在全是汉子的军营中乱晃,终究不是件好事,因为这个她总被老将军教训。万般无奈下,魏源只好不时的跑到曹营这边来“避祸”,毕竟这边的训练老将军无权干涉,所以很少过来。但是这号闲人既然无所事事的游荡到了这里,就少不得要同曹节贞打交道。对于这一点,魏源其实是颇为乐意的,毕竟她不爽的时候,就能以训练为理由拿某个可怜的曹姓统领出气,对方脾气也是真的好,被教训的鼻青脸肿也最多是打打嘴炮,并不会真的往心里去。而且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家伙,倒也不愧是读书人,各种故事,掌故都能信手拈来, 而且说起故事来引人入胜。有时候说话还喜欢旁引博征,让同样深受汉文化影响的自己颇为亲切。
这样一来一回,两人处的也算愉快。曹节贞呢,其实他在训练之余,也感到颇为寂寞。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能讲话的人太少了。像老将军那种属于前辈,就如同前世面对家长一样,很多心理话总是难以说出口。一旦开始讨论,必然是军国大事。而手下的士兵们大字都不识几个,而且对上位者下意识的充满畏惧,对他们说话基本只能用命令式的,连聊天都做不到,更别提谈心了。
而且相处的日子久一点以后,曹节贞也发现魏源这个小姑娘尽管性格有些火爆,这一点从最开始的试探就用武力便可以看出。而且说话无意识的带着大小姐脾气,但总体而言,心地还是挺善良,还是个比较有主意的人,相处起来自己只要谦让一些,并不会处处碰钉子,令人不适。相反,在某些时候,这个女孩其实更愿意为对方考虑。
另外,根据后世的心理学来说,一般这种女生实际上心里是比较单纯的,做事感性更大于理性,而且讲究是非曲直,比起那些城府阴沉的世家子弟来说,要有原则的多,而且也可爱的多。
“阿源,我突然想起,你既然对中原文化研究的那么深,应该知道女子的闺名应该一般不能告诉别人的吧?你当初这么轻易就告诉了我,不会是看我长的帅,见色起意,对我有意思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得不说……”偶尔,曹节贞也会调戏一下对方,开点玩笑。
可惜还没说完,一记凌厉的扫横腿就已经过来了,踢在他的小腹上,尽管力道不算很大,但也逼着她把嘴里的话强行咽回了肚子,苦笑着投降认输,自己挨两脚事小,可是身上这价格不菲的月白色描金短衫,可是十足的好货色,被踢脏了实在心疼。就算是如今身为不大不小的统帅的他,也只能在闲暇的时候,尝试的穿着一下原主人以前的衣服。
“别的先不说,你的想象力是真的丰富。而且,这个名字肯定是假名啊,还有我专门女扮男装也是,这些在外面能够避免很多麻烦的。话说,你听着真觉得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动脑子想想。”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那,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想多了,你这个没常识的家伙,这种事肯定不行啊!”
“那说个姓氏呗,好歹咱们相交一场,如果我对你啥都不知道,岂不太遗憾?说说嘛,告诉我的话,下次我去中原给你带糖哦。”
“谁稀罕你的糖?真把我当小孩子哄了。”不过这一回,魏源稍微迟疑了一下,又小声的开口:“尉迟。”
今年的中秋假期,我们休息三天。在和作业进行了一番殊死搏斗以后,我也终于能抽出时间来好好写文啦,争取这两天都能多更一些,给大伙看个爽,明天晚上看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和家人们吃月饼,各位也别忘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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