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此后的几天里,展昭因毒伤尚未痊愈,被开封府一干人等给强行“软禁”于府中休息。
出乎大家意料的,这一次,展昭没有再像往常那样不安分地偷着跑出去,居然笑着答应了。
自那次以后,二水再未前去探过展昭,展昭亦未去找过二水。
二人一个闲于前院,一个忙于后厨,即使偶尔于府中不期而遇,也不过就是礼节性的一个点头,一声寒暄招呼罢了,仿佛二人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而二水却分明时时感到有一束目光追随着自己,不是发现,而是出于心中的直觉与感应罢了。如是几次后,二水的眉越蹙越紧。
四日后的黄昏时分。开封府花厅中。
“二水见过包大人、公孙先生。”
一进门,他便看到包拯、公孙策、展昭三人俱在。包拯虽着一身便服,亦是正襟危坐。公孙策如往常一样,含笑默立其侧。
而展昭,依旧是一袭蓝衣,如松般挺立,青丝被月白色的发带束于脑后,只是大概因为元气未复,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看上去倒是不错。
二水只向包拯、公孙策行了礼,目光轻轻掠过了展昭,没有说话。展昭深沉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有些意味不明。
“不知大人召二水前来,所为何事?”半晌,二水开口问道。
“二水,那日得你施针救了展护卫一命,开封府上下感激不尽。其间情形本府已听那白玉堂说过,后亦听展护卫提到一些。此番唤你前来,是有些事还想相询与你。若是你感到有何不便之处,可直言告与本府知晓。”包拯客气地说。
“包大人您言重了。为展护卫驱毒,那虽本非二水分内之事,却是二水乐意之事。大人若有疑问,但问无妨。”二水微微一笑,心中却已经有了思量。
“如此甚好。”包拯点点头:“听展护卫说,你原是那晴雪门中人?”
“是,二水确是出自晴雪门。”
“但不知你缘何独自来到这开封?”包拯又问道。
“回大人,这点,其实二水向展护卫说到过。”说着,他看向了一旁的展昭,而展昭只是默默回望了一眼。
“你对展护卫所言,本府明白。但本府不明白的是,你身为江湖门派中人,为何长期不在自己派里,而逗留于这市井之中?”包拯道。
“其实二水并非近日才离开师门,而是早已不在师门中了。”言及此,二水轻轻一叹。
“哦?却是为何?”包拯问。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他微微阖目,将往事徐徐道来:“当年,二水曾与师父一同下山,不料却年少无知,一时不慎,铸下大错。当时,二水本该受到门规严惩,所幸师父念及我服侍他的情分,略作责罚后,改将我逐出师门。是以二水只说自己曾是晴雪门中人。”
“少年人自多有几分轻狂,大抵一般不会被逐出师门。不知二水你是因犯何过?”公孙策看着眼前眸清神正的少年人,忍不住问道。
“这。。。”听到公孙策的发问,二水有些迟疑。
“若是不便,不说也无妨。”见他此态,公孙策体恤道。
“倒也无不可。”二水略一沉吟,应道:“重伤人命,险些致死。”
此话分量非同一般,却被他说得平平常常。
闻听此言,展昭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和痛色,他无法相信这个略有些文弱的年轻人竟也会行过如此之事。而二水看向众人的眼光却是坦然如昔,这让公孙策一时不禁有些晃神。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包拯看了眼众人,解围道:“如此说来,你离开师门已非朝夕之间?不知你是否知道,”包拯顿了顿,看了眼二水,接着道:“近日你门中陡生变故?”
“大体听些茶楼酒肆的江湖人提起过。师父去了,由师叔任代掌门。听说,是有人背叛师门吧,好像已经当场毙命了。”二水点点头,平静道。
听到“背叛”二字,展昭的脸色微微有异,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动了动唇,终究是未言。
“你既已非门中之人,还是看开些的好。”公孙策这话是冲着二水说的,他的目光却是投向了展昭。展昭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嗯,二水明白,多谢先生。”二水点点头。
“展某尚有一事不明。”一直未说话的展昭突然开口。
“展大人请说。”二水道。
“据展某所知,‘化霜’一术甚为精妙,需极为细谨之人方可练成。因此,此法只传女,不传男。”展昭斟酌着启口问道。
这话本该不啻一声惊雷,打响在众人耳畔,其间意味,不言自明。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二水的脸上。
此刻,他身上惯有的清浅的平和淡然的味道不见了踪迹,而当他看向包拯与公孙策时,却发现二人神色如常,丝毫未现异端,不由地心中一叹,有些了然。
“如此说来,就为这个,展大人是怀疑在下身份了?”半晌,二水看向展昭一人道。
“这只为其一。”展昭摇摇头,道:“我听王朝等人谈起过,近日常发现你避开众人,独自一人离府,回来时衣衫与头发上水汽颇重。还有,”展昭说着,自袖中取出一物,是一小盒,打开一看,是一些极为细碎的脂色粉末。
“这些是我在你房中地上拾到的。”展昭深深地望着二水,蹙眉道:“开封凝香堂的掌柜的告诉我,这是一种上好的香脂,是——女子所用。”
“好,好!”二水看了眼展昭,又看了眼包拯等,纵声长笑,叹道:“不愧是南侠。展大人果然是心思细密非比常人。既然被你发现,也罢。如你所言,我的确不是男子。不过,就算如此,又如何?”
“那么就说说你为何要女扮男装混入开封府吧?有何企图?”展昭清冽的目光投射到二水平静的眸子里。
“企图?”闻言,二水玩味着这两个字,挑眉反问道:“我来此的目的已向众位解释过了。那么,展大人您认为我会有什么企图呢?”
“你既是女子,为何要改变容貌?你的身份并非捕快,本无需女扮男装。”展昭追问道。
“我乐意扮作男子,世人皆知,男子出门方便。敢问展大人这又有何不可?既然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二水扬声道,并渐向门口而去。
“且慢。”包拯出言道。
“不说清楚,休要离开。”展昭一个闪身便挡在了二水前面,并伸手相拦。
二水并不回答,左手顺势打下展昭伸出的手,右手猛地向展昭身上拍去。
展昭身形分毫未动,任由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随即便是一阵抑不住的轻吟逸出了唇边,接着伸手抚胸,好一阵低咳。
“展护卫!”包拯、公孙策几乎同时关切出声,公孙策更是不禁跨上前几步。
包括二水在内,他们没有想到,展昭竟会挺立在那儿,任由一掌上身。其实,每每事关开封府中人,他便是格外紧张。他心中盛着对朝廷的忠诚,盛着对江湖的义气,盛着对开封府的责任,唯独忘却了自己,不经意间舍去的还有内心的情感吧。。。
听到展昭的闷咳声,二水便知是内伤所引,加之中毒损了元气身体虚弱之故,不由地心下立时有些后悔。
打向展昭的那一掌其实徒有其形,并未带内力,目的不过是迫开眼前之人。他呆呆地立在原地,望着展昭,竟一时忘了离开。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展昭身形忽动,只见蓝影一旋,二水便觉得一阵疾风扑面劈来。
下一刻,展昭手中便已多了一物。
面上微凉,二水伸手抚上了自己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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