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百金向夏侯璟铉行礼后,嘴裏不慌不忙,道:“启禀陛下,二王爷薨了。”语罢,从身后取出卷轴,又道:“冰城一战,严将军以一人之力全灭八万凶尸,贺大人把经过全都写在裏面了。”
铉璟帝把头抬高,似是看着琼楼玉宇:“把东西留下,若没有其他的事,你先行退下吧。”
待唐百金退下,血色稍淡的手轻抚太阳穴:“旺二福,去拿些吃的来吧。”
立在一旁的旺二福识趣拱手而退,倘若是别人,大概也会问问陛下想吃些甚么?甜的还是咸的?小吃还是主食?可旺二福只默默走开。
“对了,老严甚么时候会来见朕?”
旺二福回头,见铉璟帝单手扶额,胖太监低头,恭敬回应:“回陛下,严将军已然在路上,快则今晚...”
“退下吧,朕饿了。”
胖太监应了声,把厚重的宫门顺带一关。
铉璟帝平日裏也不太爱吃东西,正餐也是小吃两口便罢手摇头,不是御膳房伙食不佳,而是当今天子食之无味,掌厨的拼了老命,日思夜想研製新菜色,把头也想秃了,只可惜这帝王家,愈發冰冷,面对一大堆佳餚也无心进食,小时候还好,吃个民间的糖葫芦也能开心了大半天,可自从铉璟帝登上了太子的宝座,这人就愈發孤僻,性子也随之冷漠,性格也是时而大喜时而动怒,这也令百官揣测不定。
精明目光平伏许久,才动手看着贺文轩的墨笔。
俊美眸子眼眶一热:“这世上的人,当真凉薄。”
这夏侯家,先帝一共只生了四子一女,小时候谈不上兄友弟恭,可毕竟是同父异母长大,谁的心思深藏不露,谁的心思坦荡磊落,未到最后,谁也不知这龙椅花落谁家。
到如今大局已定,一同长大的兄弟都走的走,死的死,可最为心塞的,竟是曾经视为同宗血脉的人,他们最大的目标却是自己颈上头颅,然后把帝位取而代之。
铉璟帝也恼了:不就是个冰冷的椅子,用的着吗?
对他而言,他恨极了这把金凋细琢的椅子,坐上去终日面对朝堂上那群满肚子坏水的狐狸,想要的要不得,不想要的却整天在眼前打转,想来也是揪心。
当一个不能犯错的皇帝不易,当一个属于天下人的皇帝更不易...龙椅坐久了,或许连夏侯璟铉也忘了他自己是谁,忘了最单纯最纯粹的自己,也忘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父皇啊…如果你目睹了这一切,可有后悔当年的选择?二哥死了,剩下的...儿臣还能怎样处置?于理,他们该斩,于情,他们可是我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兄弟呀…如果当日三哥没有在我那糖冬瓜裏下毒,如果大哥二哥真把我当弟弟来养活,如果的如果,我们只不过是普通寻常百姓家...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人世间又怎会有“如果”?
铉璟帝抽搐着双肩,至始至终也没落下半点温热,瘦削的骨子裏比硬汉还要强,输不得,败不得,也不能被别人發现自己半点心思。
精明的眸光微敛:“这个皇帝,实在当得太苦,比穆晓丽煎的药苦上千倍万倍,”精緻眉目笑得双眼通红,又道:“是谁把身边能倾诉的人都支开了?是你自己啊傻子!是你呀!夏侯家最傻的四儿子!!”
铉璟帝软软坐在地上,傻傻地笑了起来,声音之大,似是發洩心中不平,旺二福也只得站在宫门老半天,静静抹了抹一把老泪。
天边阴晴不定,屋簷上先是数粒雨水,不消半刻却沙沙作响,本是车水马龙的青石板大街行人众多,雨来了,便四散狂奔。
严欢坐在门前打了个盹儿,落在跟前的雨水刚好溅到白白淨淨的小脸蛋,小娃儿痒痒脸,把眼闭上一半,任由冰凉水花洒在身上,小短腿往阶梯一缩,又故态復萌。
小方开始也吵嚷着要他回屋,可严欢总是不听,即便多叫几回也没反应,只好从了那娃儿。
忽然,该落在脸上的雨点停下,严欢意识到雨停了,便单手擦脸,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张,才一睁眼,见卓雅为他撑着伞,半张可爱的脸与自己近在咫尺,向来调皮的小娃儿一下子涨红了脸:“卓、卓雅你怎么会在这?”
卓雅扶严欢起来:“你又怎么会在这?”
严欢把脸移开:“老虎哥哥说,哥哥过两三天便回来,我便早些等他。”
“大哥哥真幸福。”
“为甚么?”
“他知道你在等他,他一定会很高兴。”
“当然,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只能对他好啦!你别看他整天凶巴巴的,可每次见到我,他嘴上虽不饶人,心裏不也是美滋滋樂呵呵的~”
“我的哥哥...从来都不会对我笑,我听家裏的侍卫说,他生来就这样,宫裏宫外的人都怕他。”
“卓雅,我知道你哥哥跟我哥哥...关係不好。”
“其实...我哥哥不止跟大哥哥关係不好,他还跟整个庆国的人关係不好。”
严欢挑着浓眉,偷偷瞄卓雅的神情:“那...你觉得...你哥哥会喜欢我么?”小手緊張抓皺了衣衫,又道:“我可利害了,我会唸诗会写字,也会算算盘、你觉得...你哥哥会不会也跟我关係不好?”
“天知道呢。”
“那你哥哥喜欢吃糖葫芦吗?”
“不知道。”
小短腿一奔一跳的:“哎、卓雅别跑呀!我在问你正事呢!哎我腿麻了!”
小方远远瞧那两小孩,叹道:“当孩子真好。”
回过头,总觉得小严欢那举止不对劲:难道???
小严欢刚才脸红...
莫非...
“洛大人!洛大人!!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呀!!咱们小公子便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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