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了,尚书府的门今儿开得格外早。
“小姐,小姐,快点起来了!”如橘赶着步儿,叩响了裴叶的房门。
“今儿一大早,门外便有一位妇人,女子候着,说是夫人的嫡姐姐,眼下已去见过夫人了,小姐您……”
推开门,如橘一惊。
只见裴叶早已梳妆完毕,一身紫色带琉花落落点缀的衣裳着实精美,墨发轻绾,斜钗银蝶流苏二支,一眼望过去,大小姐的气韵实在非凡。
“去问安?我这就去好好瞧瞧。”裴叶清了清嗓子,示意如橘出门。
府内大殿中
裴夫人端庄地坐着,时不时面上笑容几许,一旁呢,那位嫡姐姐一身素色衣裙,不过上头的花样倒是新颖别致,柳叶眉似浑然天成,整张脸都有一种让人魂不守舍的媚态。
紧贴左右的的少女,眉目含春,娇贵可人,那粉色绣着金边旋花的衣裳一眼便知不凡,可惜那双眼珠总是东瞧西看,总是少了些端装大气。
“大小姐到!”
裴叶进门后向母亲先行礼一番,转头便问:“这是?”
“这是我在宋家的嫡姐姐,宋柳,她因丈夫早逝,婆家无人可靠,便来投奔我。”
“这便是她的女儿,陆捻香,以后也是你的姐姐了。”裴夫人臂膀一挥,陆捻香柔柔地朝着裴叶行了个礼。
“姐姐?真是风姿绰约啊!”裴叶轻声笑笑。
陆捻香腮边微红,颇有有些尴尬地回应着。
“以后你们互相照料,多好啊。”宋柳的丹凤眼微挑,红艳的唇角轻勾,视线停留在裴叶身上,少女也是坦荡地迎了上去,一双杏眼少了平日的天真乖巧,仿佛也深藏着暗波。
“对了,二位大老远来,舟车劳顿,可否安排了住处?这尚书府的西苑还空着,你们意下如何?”裴叶道。
“栀……”裴夫人刚想开口,裴叶却微微示意,她也先默了。
“自是再好不过。”陆捻香倒是抢着应了。
好,好戏刚刚开场,裴叶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宋氏母女刚走,裴夫人便好奇问道:
“栀栀,这西苑如此偏僻,也是好久未清理了,为何……”
“母亲,这宋氏二人并不简单。”裴叶坐下,静静地望着她,“孤身前来,无依无靠,衣着岂能如此光鲜,有的还是名家定制,这姐妹之情固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娘,在这府里,您可要小心,凭智做事,而非以情顾虑。”
“你这孩子,今儿怎么了,别说傻话。”
裴叶自知让她轻易有防范是不易的,因此也是多留了些耳目的,不过,这李氏药堂……她还得再想想法子。
她便辞了母亲,出了裴府,如橘也没带上。
殊不知自有一双眼盯住了她,远处些凉亭里,陆捻香轻声笑道:
“这孤身一人,莫不是会情郎去了。”
李氏药堂门外
裴叶刚想进门,谁知迎面便来一个小伙计,差些冲撞了她。
“哎?姑娘您来了,快请上楼,我们东家刚好找您呢。”
裴叶一愣,硬是不晓得什么情况,不过竟然主动上门,也好!
“劳烦带路。”她微微一笑。
上楼后,伙计推开一间厢房,笑着道了一声:“请。”
说那时那时快,房门被“砰”地关上,门后一只手猛地按住裴叶的后肩,迎面一把银刀架上了她的脖子,少女手无缚鸡之力,便被轻易地控制住了。
房内还有一位男子,显然是花甲之年,散漫地靠在窗口,神色见深,笑着道:“小姑娘,胆子挺大啊?一个人么?”
裴叶赶忙举起双手,似作投降状,却见背后那人突然摇摇颤颤,似是浑身乏力,眼睛也快睁不开了:“你弄了什么……”
话未说完,他便昏厥过去,裴叶顺势接下他的银刀,便成了自己的防身之物。
“好,好啊!不过,你怎么做的?”窗台边的男子轻笑出声,来到布簟旁,盘腿而坐下来。
“趁机耍个花样罢了,这迷香,自是不难的。”裴叶答得自若。
“确实,但有这心思,便不简单。”男子提起一壶酒,漫不经心地尝着。
“您,便是江湖名医——顾若风吧。”
“你怎么知道?!”
男子放下酒壶,诧异地望着白暂秀气的小姑娘。
“机缘巧合。”
还真是机缘巧合,那时她刚到裴府,还没习惯,怎会忍受这憋屈在闺房的日子,一个夜里头便鼓动如橘出去玩,怎知大门早已锁死,无奈之下,便甩个麻绳爬上了楼顶。
好不容易爬上去,却在出去的时候摔个跟头,跌近了近处的丛林里,裴叶刚准备起身,却瞟见两位男子,就在另一旁的栀香河畔,于是窃听了几句。
“顾若风啊顾若风啊,我万万没想到,你如今到还能如此风生水起啊。”那男子一身贵气的装束,器宇不凡。
“江湖上神传的名医,怕不就是你了吧,是金子啊总能发光发热。”
后来二人边走边聊,她也就没管。
再后来,据街头百姓一打听,裴叶也就猜清楚了。
江湖上虽传的是李大夫,不过却是另有其名。
裴叶便这样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事到如今,老夫也不藏着掖着了,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李大夫徐徐道来,“明日我便要赶往冀州,这药堂便无人打理,我看你天资聪颖,又有医术本领,不知可愿帮老夫这个忙啊?”
裴叶一下便受宠若惊了,原本只是想拜个师,钻研医术,日后若在裴府有变也能谋个差事,自力更生,谁晓得,天送她如此大个馅饼!
“好啊!”裴叶欢喜地应下。
李大夫也是宽慰地笑笑,却提点道:“你想必是个世家小姐吧。”
“正是。”
“既然择了这道,那就好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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