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东方颐无奈地深呼吸一口气，鼻子里突然闯进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炒瓜子或是炒栗子的香味，从郑朝朝身上幽幽传来，线一样牵着勾着他。东方颐随手把苹果核丢下去，“我有一个事情，很想知道。”

“什么？”

她转头时，他正好凑近，脸之间只有三指宽的距离。

郑朝朝不解地看着他，他下巴两侧的线条收得很利索，一根根眉毛看得分明，甜甜热热的呼吸扑在她鼻边。

……他不问？

他审视着她的表情。她紧张地吞咽一下。亮亮的灵动的眼睛看着他。

三指宽的距离。

没后退，也没躲开。

“我知道了。”他笑着说。

她无语地看着他，这个人总是突然做出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比如让她亲他一下，或者像刚才这样故弄玄虚。可想到他在危难时舍身救她，她心中还是很温暖。换位思考，自己未必会为了他献身。

“东方颐，”郑朝朝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一抖，“我师傅说得对，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她的神情和声音越发坚定，“无论活到何时，活在何地，都得珍惜。我很感激你挡在我面前。可是你武功高强，朋友又多，你该顾着自己才是。”

“心疼我啊？”

她想了想，很严肃道，“坦白告诉你，我是要寻亲的，这一路上不会很安全，也不好玩。和家里人团圆，不再有威胁以后，也许江湖上就不再有郑朝朝这个人。我有我的路要走，不会为了谁停留和改变的。”

东方颐听了有些负气，舌头顶着牙齿，然后嗤笑一声，“程恂帮得了你，我救不了你？你怕我缠着你，是吗？”

郑朝朝不懂，——这和程恂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误会我了。不是谁能帮、谁能救的问题。你知不知道，救人究竟要付出什么？我不想你劳而无功，甚至于……为了不相干的，耽误自己的青春，送了性命。”

他听了后气得瞪起眼来，被她当成小儿，说成是思虑浅薄的人，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激动地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看清楚，这是东方颐。他五岁的时候没了爹娘，二十岁没了弟弟！所有亲人都走了，这不是个小孩！”他边说着，边拍着自己的脸颊，脸色很难看。

她吓了一跳，“对不起……”两个人之间尴尬地沉默了，她抱着膝盖思考，他也撇开头，不去看她。过了一会儿，郑朝朝缓缓开口道，“我不该为了自己心里好过，就忽视你的感受……”然后她掰正他的身子（还让他惊喜了一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我不知道你执意和我同行，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我自作多情，请你见谅。如果你要跟着我，而不是跟着别人的话，我不得不说，现在和以后，也许给你的都不会太多。”

他听了这番话，先是一愣。其实说是他跟着她，同时也是她陪着他。有她在身边，东方颐已经很快乐了，没想到她会认真坦白。随后他也严肃起来，“你会赶我走么？”

她洒脱道，“你要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除非你做了坏事。”

东方颐满足地一把抱住郑朝朝，她也抱住他，又进了熟悉的温暖怀抱。她真的喜欢，也贪念这样的怀抱。两个人紧紧相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也不愿松开，都以为这个拥抱安全舒服极了。直到他突然想起什么，才低头对她说，“我有缺点，但清醒得很。救你是我的决定，与你没有关系。你要是为了这种事而愧疚，可太对不起自己，也不尊重你的饭友。”

她一阵感动，抬头望着他。此刻他不再仅仅是诱人的，好看的，更有种亲密牵动她心弦的光芒在他脸上，让她可以全然相信这个朋友。

程恂当日在山寨里出手相救，郑朝朝不会忘记，若有机会，她就是舍身饲虎，也要报答程恂。可东方颐不同，不管未来会发生多少纠缠，也仍旧你是你、我是我。他与她可以互相依靠，没有计较、互作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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