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官兄妹

“原来是王爷的贵客！这可真是误会了！”领头人放下茶碗，抱拳道，“你们一上来，不报名讳，便直问打听，我道是什么角儿在这找茬呢。”

女子看着他冷笑一声，拍拍男子道，“我这兄弟性子直，行走江湖也不搞什么讲究。”

“我看你们这大热天的，也不多歇一歇，人都疲乏了，是要去做什么？”男子问。

“奉柯大人的命令，押送两个犯人罢了。在下眼拙，还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我们两兄妹姓齐，我单名一个通字，”齐通看向身边的女子，她开口道，“齐遒。”

齐通笑道，“王爷门下宾客众多，官人不认识也是情理之中。敢问这两个犯人是何来头？”

“什么罪，下官就不清楚了。他们在牢里关了有段日子，昨日中州府大火，关押的犯人全都跑了出来，柯大人立刻派人追捕，我们这些人这才出来。”

齐遒似是非常怀疑，问道，“中州府大火？这春雨连绵，怎么能起的？”

“谁说不是呢！听闻是江湖上的人，这咱们就不好说了，只管干事儿。”

齐通刚想再说些什么，领头人一招手吆喝，命所有人都起来，即刻出发。官兵们霍得全站起身，将碗放回草棚下。程恂望向那两个囚犯，起了恻隐之心，走到路面对面，道，“你们喝水了，他们也得喝。”

齐遒在一旁抱臂，冷冷附和道，“他说得有道理。”

领头的斜睨她们一眼，对齐通说，“齐大侠，行走江湖，讲究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要做什么，我不过问。上头下的命令，我怎么做，你们也少插手。大家各自行个方便。”他冲程恂道，“叔叔也是有家室的人，做事有分有寸，小孩子嘛，就不要管这么多了！真的闹起来，谁都要倒霉！”

“有家室？”齐通走到齐遒身边，低声道，“文的武的？”

“这还用说么？”

程恂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可转眼间，这一队官兵通通昏倒在地，只剩一个领头人，他许是内功比其他人都好，还撑了一阵子，指着二人问他们究竟是谁。

“听说过兀官晏吗？”齐遒站在他头旁边，用鼻孔看着他，“兀官晏收养了一对儿兄妹，你知道吧？”

那人气愤地青筋暴起，但也抵不住药劲儿，很快便眼皮一合，昏睡过去。

兀官遒转而和哥哥兀官通去给两个犯人解开锁铐，她经过程恂时，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程恂不太敢相信他们，——兀官晏前辈的孩子为什么会和皋天府有关系呢？他立刻冲上前去，挡在犯人面前，拔出剑来。

兀官兄妹一愣，相视而笑，兀官遒道，“小兄弟，我们不是南惜王爷的人。”她看向哥哥，“你拿出来给他看看。”

兀官通扬着眉，从怀里掏出一堆名帖给程恂看，程恂接来，别提皋天府了，渊阆府、中洲府、入敬府……擎荒派、南星谷、归鹞帮……什么帖子都有，“这下你可信了？”兀官通问。

“你们……”

“我们就是靠着这些和他们打交道的。”兀官遒道，“也请你帮帮忙，不要和别人说我们的身份。”

程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收起了剑，抱拳道，“见过两位前辈，在下程恂。”

“程恂？”兀官通走近，“心字旁的恂？”他和妹妹见程恂点头，皆是一惊，上下打量他，然后激动道，“姓纵的和姓陈的，是你什么人？”

程恂也吃惊，兀官晏是武林高手，养子养女也必非一般，如果他们和师父们有仇，这可就有麻烦了。他愣了一会儿，兀官遒道，“别被他吓着了！”

程恂心一横，“师父。”

兄妹俩喜上眉梢，“我们刚刚与她们分别不久。”

“之前听陈老头提起过你，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遇见！”

程恂也高兴，问起师父的近况如何，他们提议先将那两个被押送的人救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谈，“其实，中州府那把火，就是你两位师父嘱咐我们放的。牢里关着的也并不是什么犯人。”他们一人背起一个，朝着草丛一钻，飞身走了。程恂松开马儿，提鞭跟上。

三人找了个人迹鲜至的小山，一拐弯，居然看见个小山洞，真是好运！便进了去，兀官将人缓缓放在大石上，从怀中拿出解药，放在他们鼻下闻一闻，两个人幽幽醒来，看着面前的三位大侠。

其中一个矮个子大叔突然跪下来，手舞足蹈地，嘴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另一个人也是近不惑之年的样子，发有银丝，他不停指着嗓子，恳求地拉着兀官通的裤脚。兄妹各自抬手一指，替他们解了哑穴。

“大侠，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吧！”矮个大叔跪在地上，痛哭着不能言语。兀官兄妹赶紧扶他坐好，拿出干粮和水，递给二人，询问他们来历姓名。

方才流泪的，名叫孙世，南岭人。他边说着，便吃几口饼，声音颤抖，脸上又划过几行泪。另一个说自己家在潼水，姓符名雄。程恂一个激灵，蹲下来，仔细瞧着他的脸，“符大叔，真是你么？”

符雄茫然地看着他，想不起来自己在何处见过这个少年，程恂接着说，“郑朝朝，符烈。”符雄立刻抓着他的衣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巴长着，却激动说不出什么。程恂这才近距离地看见他的一双圆眼，心中更加确定了，“朋友，”他握着符雄的手，“很安全。”

符雄听了，并未有轻松的神色，他松开手，坐回原处，失神地点点头，“谢谢你……孩子。”

兀官通对孙世严肃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的女儿在哪儿？”

“三位大侠，我的女儿还在他们手上！”孙世靠着岩石，无心吃喝，痛苦地悲愤道，”这些坏人，我真想一刀杀了他们！”

“您别急，从头说，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兀官遒温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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