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陵

淳化元年，十二月既望，江陵。

晴朗的夜，月明星稀，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望月楼，江陵有名的青楼，但并非提供欢爱之事，而是文人酒客，江湖侠士常聚之地。头牌叶若若更是当地名伎，芙蓉如面，美目流盼，口含朱丹，不知迷倒了多少人。

粉墙鸳瓦，朱户兽还，飞檐红绫，绣户珠帘，琴音袅袅，饮酒作诗，好不热闹。

楼前站着一人，手把折扇，青丝用发簪挽起，青衣白裙，素白腰带，青玉令牌，脚踏黑靴，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此人合起折扇，踏上楼前台阶。

楼前迎客的女子目光一闪，笑脸盈盈，热情地迎上，笑道:“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花魁之夜，公子来得可真是时候！”

她是昭武校尉萧然之女萧绾，年十九，江陵人，皇城司亲事官。

宋太祖立宋时成立武德司，太平兴国六年改皇城司。其是大宋的特务机构，属文官编制，长官皆是皇帝亲信。不归三衙管理，直接听命于皇帝，成员皆由六或七品官员之子女担任。各成员皆打过照面，以便于任务时接头。

其职责有二，即护卫与刺探。人员自然也分为两部分:亲从官，负责护卫者；亲事官，负责刺探者。亲从官掌管宫禁、掌钥、打扫诸殿、皇宫巡查等。亲事官则负责接见别国使者，护送本国使者，于各地打探情报。不论是宦官、禁军或是大街小巷之中，皆有皇城司的眼线。若是发现有贪污受贿、言不利国、通敌卖国者，当即缉捕。

年十八方可参与选拔，然选拔残酷，因此入皇城司者都非等闲之辈。但虽说皇城司直接听命于皇帝，但对外并无实权，官品也小，无审判权和监禁权，缉捕之人亦要交至开封府或地方司寇处理。

那人微微一笑，举起折扇，在萧绾的下颚轻轻一抬，随即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目标到了吗？”

“到了，望月楼内外面都有我们的眼线，他断然跑不了。”萧绾轻声回答，随即又带着一丝羞怯，咯咯笑着，素手指向里面，“公子里面请。”

那人付之一笑，拍了拍萧绾的肩膀，幽幽地说:“你可悠着点吧。”

她是朝散郎虞华之女虞音离，年芳十八，汴京人，皇城司亲事官。母亲早亡，有位兄长，名虞楚平。自幼喜习武，精通武艺。

家中本是去年安排了她的亲事，但她不愿，逃至江陵，结识了萧绾，在萧绾的举荐，破格入了皇城司，最后虞华也只好妥协。

此次从开封到江陵是为了配合江陵府，调查左司员外郎陈肃的贪污之事。江陵府知府顾修被皇帝叫去京城，这几日都是司理沈喻之在打理。

沈喻之镇国大将军沈千尘之子，年二十，翰林良医兼江陵府司理参军。沈千尘一国将军，儿子却对学医情有独钟，他一气之下才派沈喻之来江陵任司理参军。

萧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望月楼内。

虞音离挥着折扇，不时和身边路过的女子微微一笑，惹得她们面色潮红。踏上楼梯，二楼走廊也围了不少人，相互交谈着。她混进人群，俯视大厅，很快便发现了陈肃的身影，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弧度。

只见他头戴乌帽，茶褐长袍，皂靴，身形消瘦，皮肤黝黑，和一名身长相当，身形瘦削的女子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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