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芷拢了拢身上的白狐裘袍领口,虽然屋里的地龙烧得正旺,温暖如春,但她还是感到遍体冰凉。
她娇弱地对郑悟说道:“有劳总管辛苦一趟了,本宫确实身体尚未康复,今晚又恰逢爆竹声声,浓烟迷眼,惊闻举国哀殇之讯,实在心力交瘁,但不能去灵前尽孝,还是感到心内不安。”
说完,她哀哀地低泣了几声,外面每个人的耳朵里依稀都能听到她悲伤的声音。
郑悟说道:“恕臣斗敢说一句,芥妃娘娘的孝心,先皇泉下定能感知,还请娘娘保重玉体。“
”也罢,臣妾谨遵皇上的圣谕,你先退下吧,本宫要好好休养一番,这段时间,本宫就不出去了。“
”是,臣告退。“郑悟双手作揖行礼。
他在芥芷面前,依然跟她断臂前一样,对她同样表现得进退有度,谦恭得体。
要不是那天晚上见识过他的修为和武力,芥芷还会以为这只不过就是个大内总管而已。
彼此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番之后,郑悟走远了。
走之前,他贴心地为芥芷关上了寝室的大门。
一时间,和外面恍若一下子隔开了,分裂成了两个世界。
芥芷又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望着地上那些血迹冷笑了一声。
她当时在王府时,住在与仲孙楷的寝室一墙之隔的兵器库,就曾见过掌管财政大权的大臣庄康平,深夜求见仲孙楷,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帐本哀声叹气。
他是因为国库里的银两,被太子借名挪用,胡乱挥霍而忧心如焚,束手无策。
也曾见过刘重阳大将军,在仲孙楷面前怒气冲冠,痛陈皇上对于军中战士的轻贱与蔑视,对于国防的种种无能和不作为。
敢讲这些大逆不道,抄家灭族的言论,难怪他会和他父亲刘哲分道扬镳,各伺其主。
以上种种迹象,都说明原本繁荣富强的翊国,在先皇的统治下,虽然经济依然壅足,但内耗严重,用兵不善,军事失防。
如果长此以往,没有一个真正有能力的明君上位,翊国也许很快就会逐渐衰落,以至被其它列国吞噬。
不过,无论你的能力有多强,是昏君还是明君,首先要坐上那个位子,坐稳了才有发声的机会,才能有所作为,仲孙楷今天才刚刚迈出了第一步。
任何事情都讲究“师出有名”,皇上再怎么不济,你都不能篡位,那样将不得人心,人们将会站在道德至高点上,以此作为把柄来讨伐你,彰显自己的仁义和攫取利益。
所以只能让事情“水到渠成”。
她知道,太子一定不是头痛发作,先皇也不会因心悸驾崩这么简单,看黄莺和虎牙两人,就知道这场战况的惨烈程度了。
不过,刚才郑悟所说的那番话,对于门外黑压压跪在地上的那群人来说,那些理由却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所以黄莺和虎牙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被作为证据扯出来,两人都是自己宫里的人,要不然,连自己也会被连累上,说不定,这场火还会烧到仲孙楷身上。
要真是弑君的话,那可是诛连九族的死罪。
不过,想到这里,芥芷反而自嘲地笑了。
自己的族人,早就在地下长眠着,等待着自己给他们复仇呢。
而爹娘,至今杳无音讯,这世上,只余自己茕茕孑立,孤身一人,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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