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声!”
随着一声低喝,一个黑眸深邃,脸上蒙着黑布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芥芷的身边。
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她的脖子一凉,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上面,芥芷手里的毛笔掉落在宣纸上,一团墨色迅速的渲染开来。
她全身僵硬,被一个男人拖到屏风后面,匕首抵在她的腰间。
芥芷攥紧拳头,准备先让他放下戒心,再瞄准机会,趁其不备,给他一肘,然后破门而出。
这里是“祥春楼”,卞京最高雅最风流之处,也是男人们的消遥窟,全城烧钱最快的地方。
她从9岁开始就被这里的老鸨收养,妈妈对她挺好的,她在这里不仅学会了女红和歌舞,还下苦功练了六年的琵琶,再过10天就是她登台露脸的时间了,那也是她第一次献艺卖身的日子。
听说今天有贵客莅临,一大早妈妈就把所有的姐妹都召集在一起,再三叮嘱各种要注意的重要事项。
花魁娇兰姐姐更是打扮得光彩照人,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韵,她是如此的美艳,一颦一笑都是诗,所有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于是,芥芷学着她平日里的腔调,凤眼流波,朝身后妩媚地说道:“这位客官,干嘛对奴家这么凶嘛?”
后面静默没有回应,她觉得奇怪,反手一摸,一片湿漉漉的,血色把她的手掌全染红了。
芥芷猛然回头,发现刚才挟持她的男人已虚弱的靠在墙壁上,一手捂着腹部,那里有鲜血正汨汨涌出。
“我被人追杀,躲藏至此,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量。”说完,他晕了过去。
芥芷看他刚才将手伸向怀里,想来里面应该藏有什么创伤药,于是探手一摸,果然从他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她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他的伤口处,血止住了。
“抓刺客,快来人啊,抓刺客……”,外面有影影绰绰的黑影掠过,一声声紧促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芥芷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手心已渗出冷汗。
看来抓的就是这个男人,是把他供出去?还是让他在这里躲避?她的心里天人交战。
她伸手想扯掉他蒙在脸上的黑布,看看他的相貌,就在此时,妈妈在外面催促道:“出大事了,官府来人了,芥芷,你快点出来,全部人都要例行搜查。”
“好的,妈妈,我正在洗澡,快好了,马上就出去。”芥芷将放在身边的大木桶里的水一勺勺的舀起来,流水声哗啦啦的响。
“好,你快点!”妈妈急促的脚步声渐渐离去。
屏风后面就是洗澡的地方,芥芷刚才正在临帖,准备写完就去洗的,衣裳都已准备好挂在那里。
自己的裙子已被这人的鲜血染到,除了换掉,别无他法,只是这狭小的空间里,有个陌生的男人靠得这么近,她还是感到周身不自在,虽然这人已经昏迷过去,什么都看不到。
妈妈说,女人的身体早晚都是男人的,不过她还没到那一天,再过个10天吧。
在这“祥春楼”里,她见得最多的还是姐妹们,妈妈不让她去见那些恩客,说要把她藏起来,等到登台那一天,让人家惊鸿一瞥,奉为天人,那样才能卖出好价钱。
因为妈妈说她生得这副容貌,一出去被哪个男人看见,准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时间紧迫,芥芷无暇细想,只能手忙脚乱的迅速脱掉衣裙和肚兜,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将腰间的丝带一束,细腰顿时纤纤如扶柳。
穿戴好一切之后,芥芷转过身去,见那黑衣人依然紧闭着双眼。
好姐妹翠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芥芷,你洗好了吗?妈妈让我来催你了。”
“好了,你先走,我马上去。”于是,芥芷飞快地将带血的脏衣裳往被单下一塞,然后赶紧出去,同时将门也锁上了,准备回来后再作处理。
等芥芷来到楼下的大厅时,才发现真的出大事了。
无论男男女女,包括衣冠不整的恩客和姐妹们,所有人都被赶到这里,外面围满了穿着戎装的官兵。
从楼上抬下两付担架,上面是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男的脸上盖着白布,看不清容貌,女的则太眼熟了。
芥芷一看差点叫出声来,这不是早上还活色生香的娇兰姐姐吗?这一眨眼的功夫,就香消玉陨了?
妈妈见状捶心顿足,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的伤心是真伤心,这是她的摇钱树,说没就没了。
“有翊国的奸细混入此地,所有人都不许离开这里,给我仔细搜!”为首的官员双手负于身后吆喝道。
两排带着大刀的官兵,往各个房间里冲去,随即响起了一阵“咣当乒乓”的响声。
一些有头有脸的恩客,吵着要出去,马上就被几个官兵围住,堵在原地。
“你个小小的太守,也敢这样对老子,看我明天不叫人革了你的职!”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在那里暴躁的嚷道。
芥芷悄悄的抬眼,望向那男人所指之处,原来这就是太守,这京城里最大的官了。
“祥春楼”算是京城一流的场所,有多少高官贵人都在这里流连过,因此,这里一直很太平,也没有人敢在这里生事。
就算有哪个人死了,从来都没有惊动到官府,青楼里的女子命贱,死了也没人过问,至于嫖客,妈妈都会处理得妥妥贴贴的。
不知道今天死的这男人是哪位贵客,到底是什么来头?象今天这种阵仗,芥芷还是第一次见到,居然太守亲至。
那太守面无表情地说道:“韩公子,公事公办,就算今天你爹在此,也得留下接受盘查。”
那男人平时仗着他爹在军机处,一向横行霸道,今天看到唬不过去,恼怒道:“妈的,来寻个乐子,还遇上这种事,真是晦气。”
“公子莫恼,来日我找最好的姑娘陪陪你,快先消消气。”妈妈赶紧擦干眼泪,陪着笑脸,打着圆场。
“哼!”男人瞪了她一眼。
带头的官兵下楼双手抱拳对太守道:“报告大人,所有房间都搜过了,没有发现刺客行踪,但在后院的地上留有一行血渍,看来奸细是往那边逃去了。”
“给我追!”知府手一挥,然后脸色沉沉地对所有人说:“今天要是谁见过刺客,一定要如实禀报,如若不然,就是包庇朝廷要犯,与之同罪,被发现后,将打入死牢!”
芥芷的心狂跳。
知府的眼睛朝周围扫一圈,又对妈妈说道:“把这里关了,祥春楼暂时不准开。”
“什么?这不是断了我们的活路吗?官老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妈妈再次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
“大人,那~~,那什么时候能开?”妈妈抹着眼泪,不忘问话。
“那就要看皇上的旨意了。”太守冷着脸说道。
一间小小的青楼,居然连皇上也关注上了,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等那些官兵走了之后,芥菜赶紧上楼,房间的锁头早被他们砸掉了,门敞开着,那个男人不见踪影。
她翻开被单,自己那身带着血渍的脏衣服也不见了,换成一个香囊放在那里。
应该是那男人留下的,也只有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才不会被方才的官兵们搜去。
芥芷将香囊拿起来一看,一股幽香顿时扑鼻而来,这香囊看起来很精致,是用上好的绸缎所制,上面却突兀的绣着两个极为难看的“水木”两个字。
她将香囊别在腰间,然后缓缓地在床上沿上坐下来,这时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那男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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