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无处觅残红

因着皇帝的诞辰是腊月二十七（阳历1.27），但新年的臣宴与家宴都已经大办，眼下他也不想再度生事，今年便简单的与皇后一起度过了。

各省各地的大臣送来贺礼，一时竟比新年时还忙上几分。但非要紧事，若说真的要政，还是外交体系重大。

“皇上，北凛派使臣前来，欲与我国交好。”右相旐泓茗上前一步道。

众人听闻，面色不改，心却生疑。北凛地处中原之外，隔着大漠孤烟两千里还要多，山环火绕，武力强盛，实为险要，旁人攻不进去，他们自己也安生。

可这样一个地方，却难能种出庄稼养活一方人，因此也只是武力强盛，军事再怎么发达，多出来的钱财都拿来买粮食，可军饷便要用去许多，因此仅靠这些是万万不够的。

但往年都是这样，若仅仅是因此而前来交好，未免也不太可能。辰硕淡淡笑开了，声音平静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是交好之意，岂有回避之理。那就请礼部尚书置办此事。”

刘云涛得了命令，上前领了旨意，面色却是有些不好看。实在是苦了他，今年的外事活动与科举考试最后的殿选都撞在一处。

辰硕问清缘由后摇摇头，直道，“罢了，那这等事，交由礼部侍郎去办。”

一儒雅男子出来，皆了旨意。随即辰硕又提了一句，“女子入朝，待行。”

心下有了思量，等过了两日，北凛的使臣便进宫，饶是辰硕想过此次会是有些地位的人来，也未想到是北凛的六皇子。

崇德殿内，两位屏去其他人，只见六皇子微微拱手，又起，辰硕讶异一瞬复又还礼，与他想的不同。

这位六皇子看上去二十岁出头，也是墨色长发，但瞳孔偏灰色，他的背脊挺直，好像白杨树一样挺秀。

辰硕猜中了他的心思。他也并不避讳，直言来意，“皇帝陛下，事情统共如此，若此事成，不仅臣与您是一线，北凛与您也是一线。”

北凛的皇帝共有十二个儿子，七个女儿。他坐了四十年的皇位，而今年老，有了退位让贤之意。大皇子体弱，早早就出去封王将养。可狼子野心，难以顾及兄弟情义，互相争斗，而今只剩下三皇子，五皇子与六皇子，还有最小的一位十皇子。

七位皇女有三位早早就嫁了出去，其余被卷入漩涡断了气息。只有五公主待字闺中，现下亦有联姻之意。

而三皇子势力过大，干掉了二哥，由他人之手将几位弟弟流放。皇帝不愿意将皇位给这样的人，何况宦官专权严重，国家本就动摇，又怎么能在这里生事？

老皇帝念三皇子过于凶残，恐不能治理国家，便想传位五皇子，可五皇子的母妃做错了事，一时间三皇子的人又对其弹劾。

现下最大的希望是在六皇子与十皇子身上，两人乃是一母所出。十皇子天资聪颖，智慧过人。六皇子决心扶持弟弟继位，因此瞒着三皇子，冒着风险出了北凛来此求支援。

“如此，朕明白了。”他暗暗咂舌，叹道兄弟手足相残的血雨腥风是何等可怕，但也好奇，“贵公主何以？”

“臣的母亲与她的母妃有恩。”

何况，哪有女儿家想见这样的风云乱世？还不如远嫁他乡来躲个清净。

辰硕微微点头，若是今日和亲，变等同于给六皇子一派带来相当大的扶持，加之老皇帝的意愿，这皇位百分之八十也是稳了。来日真的有什么难处，或许还真有的些用处。

虽说大寰和平昌盛，也没有什么敌寇，外交做的也算过得去，但难保日后真的有了战争，军事始终是一大问题。

“那么，臣将这协议交由于您，双方各留一份，您过目，若无问题，就请按印。”

他拿出一份纸张协议，上面写的很是工整，条条清晰，不仅拿出和亲作为诚意，政治互不来往，交易上，每年都会拿出武器以及一些特产送来，而作为回馈，大寰不仅要扶持他们，更要每年向他们输送粮草。

看完后也没什么问题，辰硕颔首，“既如此，便没有问题了。”

他取过案上的帝王印章，同样旁边还有北凛的印章。如此做完，便象征着这份协议的成立。六皇子起身谢过，准备退下，突然回身道，“皇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辰硕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说，他并没有笑，可灰色眸子里带着的是十分的忠诚。

皇帝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随即他是真的出去了，送走这一波使臣，便是又有新贵入宫。

“皇上……既然是送来和亲的尊贵公主，也不好苛待，您怎么看？”

自然各宫妃嫔都听说了此事，心下各有思量。皇后也体贴的动手置办宫苑给她居住。

坤宁宫的正厅内，辰硕正品着茶与旐维议事，他听闻，放下茶盏点点头，转头对皇后笑道，“这公主可怜。”

“臣妾不明白……”旐维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这话怎么说？”

见她真的问了，皇帝也不恼，反而细声与她解释，“那五公主牵扯夺嫡之事，留则死，和亲则生。北凛长期杀伐，恐生懦弱。”

旐维微微点头，但心里还是怕辰硕不看重此事。“莫要忘了，朕肯收她，就已经是给北凛最大的仁义。”

他带着几分胜券，一如既往的从容。旐维说不出话来，只能转移了话题道，“此女名为赛尔特，据随行的人称，汉化的名字为潼恩。”

“潼恩……来时听闻她的哥哥说，赛尔特有率真之意，加之她的和亲，也是我们两个国家的盟约，便赐个汉姓为许如何？”

“甚好。许潼恩……当真是好名字。”旐维见他不在提方才的事，舒一口气，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面貌。

“就先封为从五品的容华，棠棣宫的东侧殿便给她住着吧。”

“应是雪阳殿，臣妾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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